自从萧乾宣布SQ集团要把总部迁回宁城之后,萧家的大门都要被踩平了,先前门可罗雀,现在是门庭若市。
特别是在知道林清欢生病住院之后,更是有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带着鲜花礼盒来探病。
原本把林清欢安排在特护病房的萧疏,不得不让院方把林清欢转到高级病房里面,并且清了那一层的病房,派保安在入口处守着,那些来探病的,没有得到萧疏和萧乾的同意,根本进不来。
她早就预料到这些事情,所以也没觉得烦躁。
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
萧乾也没有问她关于楚临渊的事情,好像这个人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萧疏也没有告诉萧乾她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当然包括阿狐是她儿子这件事。
如同萧乾和楚临渊心中的顾忌一样,当萧疏看着阿狐开心地叫着许沫“妈妈”的时候,如果她把真相告诉阿狐,这样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萧疏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减少去看阿狐的次数,只有见不到,她才会抑制住心中想要唤他“儿子”的冲动。
这天,萧疏去南航和陆南望签合约,既然决定留在宁城,她在意大利航空的工作也去不成,她依然热爱飞行事业。
而宁城能给萧疏选择的航空公司,以南航的条件最好,并且她还是南航的责任董事。
她和意大利航空解约之后便和陆南望签署了劳工合约,正式成为南航的飞行员,等她安顿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就能去上班。
而后,她让律师准备了离婚文件。
她和楚临渊的关系迟早要解决,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一并解决了。
沈氏,楚临渊办公室。
萧疏和楚临渊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她把离婚文件递了过去,上面”离婚协议“四个字生生地刺着楚临渊的眼。
“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财产纠纷,也没有孩子……”萧疏说道孩子,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怎么是没有孩子呢,“签了吧,不然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楚临渊把离婚协议拿在手中,粗粝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过协议,好像在很认真地看。
他一行一行地看过那些条文,深色的瞳仁当中露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情绪。
萧疏其实挺怕他不签这份文件的,但是又怕他就这么签了这份文件,于是乎,她就一直看着他拿着钢笔的右手。
他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去看这份文件,在此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他合上了文件。
“没有问题。”这份离婚文件很完美,没有要他一分钱,没有要他负任何责任,只要签了这份协议,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就……”签吧。
萧疏的话还没说完,楚临渊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虽说是抱歉,但楚临渊接电话的动作毫不犹豫。
其实萧疏想说,你签个字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但楚临渊已经接了电话。
电话是秦雁回打过来的,跟他说祁闵的事情。
楚临渊站在落地窗前听秦雁回发了五分钟的牢骚,大致在说祁闵是怎么的脑子短路,承认杀人的话基本上就是无期徒刑,他又说要不他去劫狱吧,然后把祁闵偷渡送走,好歹也能自由点,最后又说了容颜是怎么没心没肺,最毒妇人心之类。
他揉了揉太阳穴,道:“说完了吗?”
“还没呢!”秦雁回正在气头上,当然也是因为担心祁闵,担心他真的被判刑,“要不我们把容颜给绑了,让她改口供……”
“秦雁回,你别忘了你爸是法院的法官,虽然没有参与这次的案子,但你这话被他听到,他可能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被楚临渊这么一说,秦雁回才想起来他有个在法院做事儿的父亲。
“那不然呢,就看着祁闵被判刑?”
楚临渊神色深谙,道:“我和祁闵谈过,这件事症结不在他。是容颜不放过他。我也没见过像容颜这么狠心的女人……”他像是顿了一下,接着说,“见过,还有个女人比她的心更狠。”
坐在位子上的萧疏只觉得楚临渊在含沙射影些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虚。
因为他说还有比容颜更加狠心的女人?他在暗指她?
“谁啊?”电话那头的秦雁回内心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想着楚临渊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女人,不是萧疏就是岑姗咯?
不过显然楚临渊是不会把岑姗放在心上的,那么就是……
“恩,是她。”楚临渊像是知道秦雁回要说谁一样,没有犹豫地回答道,“等一审判决出来再说,他要是判个死刑或者无期,到时候再想办法。”
听楚临渊这么一说,秦雁回也是放心了,楚临渊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楚临渊——”坐在位子上的萧疏虽然觉得打断他的电话很不礼貌,但她不知道如果她要是不开口,他这一通电话会讲到猴年马月。
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到萧疏的声音,想着刚才自己这通电话可能打扰到了两人,连忙说着要挂。
“等着。”楚临渊是对秦雁回说的,而后拿着电话转身,看着已经从椅子上起来的人。
“签个字不需要多长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麻烦你快点。”留在这里多一分钟对于萧疏来说都是折磨。
“如果现在不处理祁闵的事情,他判刑,你负责?”楚临渊声音当中全是冷意,而且现在事情的轻重缓急显而易见,离婚什么时候都可以离,但祁闵的命只有一条。
“那我——”先走,等你有时间再签字。
这话还没说完,楚临渊就已经转身继续去接电话。
留给她的,是一个伟岸的背影。
萧疏:“……”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从祁闵的案子说到秦雁回现在和沈望舒的关系,再扯上了薛宜明,最后又说到SQ集团把总部迁回宁城的事情。
终于,这通电话算是打完了。
萧疏抬了头,眼睛里面全是困意。
“不好意思,那些事情比较重要。”楚临渊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两颗袖口摆在办公桌上,袖子工工整整地挽了三圈卡在关节处,露出小麦色的小手臂。
她还记得上次在他办公室里面,她还沉浸于这个男人认真工作的一面,现在,却是和他签署离婚协议。
“没关系。”萧疏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祁闵的案子,他当真杀了人?”
楚临渊翻开半个多小时前合上的文件,拿起了笔,一边拧开笔盖,一边回答道:“他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杀了自己的弟弟。”
也是,萧疏认识的祁闵虽然阴冷了一些,手段狠决了一些,但怎么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那他为什么要认罪?”报道上没写太多,不知道是顾忌着祁闵的身份还是他身边的几个朋友。
楚临渊拿着已经拧开盖子的钢笔,抬眼,看着萧疏。
他一双深色的眸子当中倒映着她的轮廓,萧疏被他忽然间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得心尖一颤,眼神立刻躲闪到别处去。
只听到轻轻的一声哼笑,而后是男人低沉厚重的声音,传入萧疏的耳中,“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女人。你大概是忘记了,四年前祁闵带着祁恒躲容颜躲到乌斯藏去,是你把祁闵在那边的手机号告诉容颜的,容颜去了那边,和祁闵待了一年。后来,容颜就嫁给了祁恒,所以你功不可没。”
“我?”萧疏显然是记不起这一段,但一想到这当中还有她的事儿,就莫名的心虚。
“放心,如果不是你,容颜一样找得到祁闵在什么地方,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楚临渊淡淡地说道,但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而是合上了钢笔的盖子。
萧疏眉头微蹙,他不是说这份协议没有问题么,为什么不签字?
“忘了说了,我们是在巴黎注册结婚的,要离婚,要去巴黎离。”
萧疏:“……”
“很抱歉,最近沈氏、祁闵他们的事情让我无暇分身,可能没时间陪你去巴黎离婚。”楚临渊彻底合上了文件,“另外,我觉得离婚是一件慎重的事情,我不想假手于人。”
楚临渊一字一句的,将萧疏心中所想的退路都锁死了。
短时间内没办法和他一起去法国离婚,他也不同意委托律师去办。
“拖个十天半个月,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何必呢?”萧疏迎上楚临渊的目光,心中猜的没错,这个男人的确是不打算离婚的,所以才会推三阻四。
楚临渊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本就严肃,现在更是散发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
“我现在签了这份协议,就能离成?”事实摆在萧疏面前,她好像不得不承认,如果楚临渊本人,或者没有委托律师去法国,这婚还真的离不成。
“抱歉,打扰你了。”萧疏从桌上收起了那两份协议,突然的动作让坐在椅子上的楚临渊都怔了一下。
到底,还是耍了小脾气。
她收好两份文件,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
“萧疏——”他叫住了她,“协议我认真看过,上面没有说孩子的事情。”
一句话就让萧疏停下了要往前走的步子,她回头,脸色并不是很好地看着楚临渊。
“你想怎么样?”她忽然间有些怕楚临渊打破了现在的平衡,让阿狐被迫接受大人们灌输给他的“真相”。
“你欠了我一个儿子,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一个之后再离开。”
萧疏像是没有听明白楚临渊在说什么一样,脸上诧异的表情表示她现在的状态。
怎么还给他一个儿子?
难道再和他生一个?
慢慢地,萧疏眼中腾起了“不可能”的神色。
但楚临渊很明确地告诉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
萧疏前头出了楚临渊的办公室,他后头也离开了公司。
两个人去的都是医院。
只不过萧疏去的是林清欢住的医院,楚临渊去的是阿狐住的医院。
萧乾这两天忙着把总部迁回宁城的事情,和欧洲董事那边又发生了不小的分歧,无暇顾及医院的阿狐。
而阿狐一点也不介意爸爸不来看他,因为他有妈妈啊!
阿狐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小手也打着石膏,可他脸上一点受伤的痛苦都没有,享受着许沫带给他浓浓的“母爱”。
萧疏前两天来看阿狐的时候许沫就感觉到她和楚临渊有什么不对,现在楚临渊更是一个人来看阿狐,疑问涌上她的心头。
在阿狐满足地闭上眼睛睡觉之后,许沫和楚临渊出了病房,在外面的休息室里面坐着。
楚临渊自然是知道许沫来照顾阿狐多半是因为萧乾,嘴上说着不要靠近萧乾,可是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
“你和萧疏呢?怎么没见你们两一起过来?”
“准备生孩子,忙着呢!”
如果萧疏现在听到这句话,就会觉得先前做的一切都是在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