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里钵哼哼两声,虽然感觉自己已经被同化了,但还是不服气,倒是赵顼拍手笑道:“大志,大志啊,王兄这大志是不是说,将来这些人都会是被我宋人同化,都会成为宋人,那我大宋岂不是纵横天下了吗,。”
罗凯故作深沉的说道:“你要这么认为当然可以,只不过要看你是不是这么想的,要不要这么做。”
三个人说着,被这银行分号的管事带到楼上,楼上与其他银行分号相同,有几间给大客户留出的贵宾室,三人在一间内坐下,管事吩咐人送上茶水,又小心的问罗凯还有什么吩咐,罗凯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等房门关上,三个一同伸了伸腰:“哎呦,这一天,总算静一会了。”赵顼长在宫中,让他在榷场这样的大闹市中呆上大半天,开始的新鲜感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乏累,
何里钵见罗凯对第一批商船来的效果还算满意,自然也是如释负重,罗凯却是忙了半天,现在只剩下知近的人在了,油然而生的一种放松的轻松感,
想到罗凯留给大伙的采购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赵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正好可见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榷场,他转过头来看着罗凯松弛的神情问道:“王兄,你刚刚说什么马车,接送各地的客人,这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匹马可以拉四到八个人,如果三匹马,那就可以一趟拉上十几个人,回头我让工匠做出可以坐十几个人的马车,从榷场发车到各地往返的每个时辰发一趟,一天一个城需要六七驾就差不多了。”
何里钵皱着眉头:“这样行吗。”
赵顼伸着手,捏着手指头算着:“这一个城就得十五六匹马,邕州周边二三十个县城,那得三四百匹马,就是把你王府所有的马都用上也不够啊。”
罗凯心里早算过这笔账,宋代缺马所以不是谁都能骑马的,不说别人就拿镇南王府来说,能够骑马的也就是罗凯和他身边的这些侍卫,以及从京城来的这些府上几个级别高的人,加在一起不过三四十匹,
可他并不着急,小扇子一边煽着一边胸有成竹的说道:“你放心,大理马这么有名,邕州有大理这么个好邻居还怕没有马吗。”
赵顼走到罗凯面前:“王兄,我知道你主意多,你想怎么找大理要马。”
劾里钵一拍大腿笑道:“我有办法了,兄弟,你拿这个假太子找大理换马,这事不就解决了吗,哈哈哈。”
“好主意,嗳,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啊。”罗凯马上接过话茬,两人一唱一合的到好像真的就这么决定了似的,
“哼,何里钵,也就是你想的出来这主意,我相信我王兄绝对不会那么做。”赵顼抬着头一耿脖子,背起手撇了一眼何里钵便不再看他,
罗凯笑容渐收,只是嘴角还有一丝向上弧度,他站起身来拍拍赵顼的肩膀:“仲针,你以后也得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只有你相信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赵顼看罗凯说的认真,他用力点点头:“王兄,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好兄弟,今天我算见识了,邕州你才来不久,就已经初露端倪,假以时日邕州定会是我大宋众州各路中的佼佼者,只要能将王兄的想法推广,慢慢我大宋便会国富民强,到时候咱们就收回燕云十六州,跨过横山要塞……”他说着握起拳头,
罗凯偷眼观看何里钵,何里钵嘴撇的都跟都成八字似的了,何里钵实在听不下去了,不满的对罗凯二人说道:“打,打打,你们这些人啊,天天就想着打,什么燕云,横山,两边的百姓都不是人吗,要打我也打,反正谁打老百姓都难过,你们争,我们也争,不就是燕云十六州吗,要打大伙都别好好过。”
罗凯听这话,心头一动,完颜劾里钵,未来的金国太祖,他说打那还了得,赵顼怎么知道罗凯会知道以后的事,他朝劾里钵做了个攥拳比划了一下说道:“何大个儿,你等着,等我同化了辽国,你们完颜部落就也要听我们宋人的了。”
罗凯一笑:“呵呵,你要干嘛,难道有钱就要打仗,刚不说了吗,咱们要同化,同化懂不,兵不血刃,行了,不够你们两个吵的,先别管辽国了,先把大理这关过了再说吧。”
两个人听罗凯这么一说,都不吱声了,何里钵倒也不记仇,没一会和赵顼两个人就忘了刚才的争执,一起趴在窗边看这外面的榷场有说有笑了,罗凯让管事儿送来账簿,翻阅查看着,又叫来贾宪商议了一些关于利率汇率的事,这一来时间过的飞快,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天色将晚,一行人才带着大包小包的采购之物回到王府,
一进王府众人就像久未归家似的,嬉笑招呼着兴高采烈的,何里钵大叫肚子饿,昨天都惦记着今天的事根本没喝好,罗凯也想今天的事确实顺利,便同大伙一同用餐,吃喝正高兴呢,忽然见高智升走进大厅,手提肩扛的不少东西,嘴里还说到:“贤弟,你可真是好样的。”
“国相,你这是要跟王府搬家吗”张平与高智升熟悉些,大笑着问道,
“哪里啊,我今天去了榷场,本来就打算转转的,知道你们也去,结果那么大的榷场根本没找到你们。”高智升说着,并不见外的走到罗凯身边,折克隽等人都挪了挪在罗凯的旁边给他让出了座位,他放下东西大大方方的坐下接着说道:“贤弟这榷场确实好,但是美中不足啊,。”
“对对,就是缺的太多了,我们这一天周围竟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跟着王爷饿了一整天了。”蔡京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说道,
这小子就知道吃,罗凯也笑了起来:“高兄,你说这美中不足是什么。”
“大理啊,大理的东西,我们的扎染,我们的木雕,我们好多好东西,总之,无论如何咱们得赶紧走,我得让我们大理的货物也能到这榷场来。”
赵顼问道:“高兄,你那大理皇上如此对高兄你,我听说还让你将心上人许出去,你何必还处处惦记你们大理呢,不如让我兄长在我大宋给高兄你谋个高官,就在大宋助我兄长多好啊。”
罗凯抿着酒,看着高智升,高智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不惦记大理,那可难了,我十几岁便和我大理圣上交情匪浅,又助他登上皇位,我可是一心向他,唉,如果不是贱人作祟,我们之间也不至于隔阂如此,如今镇南王若是能借此行,助我大理清这内患,能与我皇同心,灭了杨义贞,我这趟邕州才算不虚此行。”
赵顼听罢看看罗凯,心想,我与王兄也是如此交情,他断然说道:“你放心,你皇上只是一时糊涂,你们交情至此,卿不负君,君定不负卿。”
一席话说的在座众人都看看这个似假实真的太子,又看看镇定自如的罗凯,罗凯更明白,这话赵顼说给高智升,也是说给自己,
在邕州罗凯还有几件事没处理完,不过初步启程的日期已经定下就在三日后,高智升心里是十分期待的,毕竟离开大理两三个月了,虽说对古人来说,碍于交通和通讯,一走两三个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这不紧不慢表面下确是归心似箭,酒席散去,高智升回到王府中下榻的院落,见到燕儿和环儿让二人准备收拾回程,三人正在有笑的,忽听有人来禀报,镇南王有请,
这么晚了,罗凯又搞什么,高智升满腹狐疑的跟着报信的家丁来到书房,见罗凯正坐在桌边饮着茶,
高智升在罗凯对面坐下,好奇的问道:“贤弟,这会儿把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高兄,我叫你来是要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高智升扫了几眼罗凯,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无奈摇摇头,
“怎么,不想听。”罗凯撩起眼皮,面带笑容的看着高智升,
高智升默想到,这大半夜的讲什么故事,可见罗凯略带神秘的笑容,知道他可不是闲着没事讲故事的人,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讲吧,看看你这夜半三更的要讲什么故事。”
“那高国相你坐好了,话说……”罗凯开了头,看高智升低头饮茶,他将扇子在桌上一敲,这动静吓了高智升一跳,手中的茶杯一抖,抬眼看着罗凯:“讲故事你敲什么桌子啊,。”
“呵呵,这叫定场,提醒你仔细听,我怕你还没听到精彩就睡着了。”罗凯半开玩笑的说着,眼睛却看着高智升,对面坐着的这位大理国相,也算是个英俊潇洒的人物,平时相处心中有几分好感,倒是与折克隽等人不同的好感,对于折克隽等人,那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李谅祚在罗凯眼中是孩子,耶律宏基在罗凯眼中是成熟之君;而劾里钵那是兄弟,虽说亲近但罗凯无时无刻不会想到某日金人铁骑,这种忧虑就像平时督促蔡京童贯的感觉相同,倒是亲情中夹杂着责任感,而这个高智升,经历阅历与罗凯有相似,又为人臣子身份上有相近,难免让罗凯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怀,
高智升干脆放下茶杯:“好吧,贤弟我就这么听着,看看这故事有多精彩。”
罗凯清清了嗓子讲到:“话说后晋天福二年(937),通海节度段思平自立为王,国号为大理,段思平传至十代段素兴时,大理国有两种势力互不相让。”
高智升听罗凯竟然讲起大理的事,而且说的还有模有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平静的看着罗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段素兴这代并非段思平嫡系直传,中间曲折我不说,直说这段素兴在位时期,大理有位人气颇旺之皇室后人,这位皇室后人就是你当今大理的天子,段思廉,此人乃是段思平的曾孙段智恩之子。”
高智升点点头:“贤弟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这故事但凡大理人都是耳熟能详,我可没听出什么新意。”
罗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接着说道:“所以我让你提神,怕你还没听到精彩就睡着了嘛,别打断,精彩继续哦。”
高智升摇头一笑,想不到堂堂的大宋王爷竟然拿大理国的事说开书了,耳听罗凯接着说道:“这段素兴性好游狎,又好大喜功;广营宫室于东京,多植花草,于春登堤上植黄花,名绕道金棱,云津桥上种白花,名萦城银棱,每春月,挟妓载酒,自玉案三泉,溯为九曲流觞,男女列坐,斗草簪花,昼夜行乐,据说素馨花就是因他而得名段素兴喜欢花草,日子过得十分风流快活,又有‘花遇歌则开,有草遇舞则动’之说,所以你大理民间盛传‘素兴在位,荒淫日甚’。”
“当时朝中有两位权臣,一位是叫杨允贤;是大理的望族,而他的儿子杨义贞也因杨氏家族的威望,得以在大理宫中为官;另一位可就厉害了,他家世代位居大理高官,这里面原因则要从段思平建大理国说起:未建大理之前,段思平向东方的黑爨三十七蛮部借兵,讨伐杨干贞,会善政臣守高方和段思平友好,派人接思平,后晋天福二年,段思平灭大义宁,建立大理国,天福三年段思平封董迦罗为相国,同时封高方为岳侯,两位开国功臣,世代子孙都在大理国任要职,而你……”罗凯一指高智升,
“高兄,你是岳侯高升嫡传十代后人,由于家族原因虽一直在大理朝中为官,但家族时代一直与段思平嫡传子孙一系来往甚密,到了高兄你便与年岁相当的段思廉相交甚好。”
高智升被罗凯一指便一下坐直了身体,如果说大理建国至今各代皇上罗凯能说出来,甚至知道一些大理朝中之事这都不足为奇,但罗凯字字确凿,就连分支嫡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高智升心头不由发紧,他不动声色的看着罗凯,并不回答也不否认,
罗凯也并非在问他,身子略微前倾声音比刚才要低一些接着说道:“自从段思平的皇位落到段家素字一只脉,高氏家族就世代沿袭祖训,助段姓思字一脉夺回王位,而这种争斗在朝堂上就成为了两种势力的博弈,一方是高氏,另一方就是保皇的杨氏,万幸啊,素字一脉在段素兴这代荒淫无度,终于让高氏族人找到了机会,推翻了段素兴立段思廉为皇,然而杨氏并不甘心,于北宋嘉佑八年杨氏家族起兵谋反,这次他大败,同时也就是高兄你声名大震平定杨允贤起义,因而被赐予白崖、和甸地,晋爵为鄯阐侯,权倾朝野。”
高智升感觉后背一丝凉意,顺着脊梁骨向上冒,这罗凯怎么知道这么多,罗凯见他目光中一丝畏惧,心想今天又不是想吓退他,知道火候儿已经差不多了,他微微一笑:“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不是啊高兄。”
“贤弟的故事很精彩,这故事到这就完了么,那后来如何。”高智升也微微一笑,镇定了神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