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生气,萧敬宇歇了歇,太子妃放下茶盏替他顺着后背。
“三日后,你罚跪的那个庶民,就要接封赏圣旨,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他所要嘉奖的人,因为被太子府的一个侧妃罚跪而腿伤,需要榻上接旨,他会怎么想?你说,他会怎么想?”萧敬宇声色俱厉,怒吼道。
锦侧妃瑟瑟发抖:“殿下,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你明明知道段夫人是大将军的弟妹,远道而来,你没能替孤拉拢人心,反而让孤的爱将与孤生嫌。”萧敬宇已经重新平静下来,只不过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
美人他是爱的,江山他更是爱的,只要有江山,何愁无美人。
段云起现在虽然刀剑入库马放南山,任了闲职,那也是他萧敬宇才能碰的一把刀。
花费几年时间才铲除勾结盘深的大家世族和外戚,他深知这些人对朝廷干预的厉害,所以有意要养一批孤臣在自己身边,段云起出身边荒,自己又不想他与京中人士联姻,正是首选。
见昔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萧敬宇眼神越发冷淡,锦侧妃抖如筛糠,眼露恐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放心,孤不会杀你,明天一早,你就去城外静谙堂去发修行,什么时候孤登上皇位,再接你还俗。”
“不,殿下,臣妾不要出家,不要!”锦侧妃嚎啕大哭,她才二十二岁,那青灯古佛的日子如何能熬下去,“娘娘,求你说句话,饶了我吧!”太子妃只是淡淡看她。
锦侧妃哭喊着,想要扑上去抱住萧敬宇的腿,这个男人曾经那些疼爱她,只要她哭一哭,他都要安慰一番。
“来人,把这个罪妇拉出去!”
门外进来俩人,扣住锦侧妃的手臂,拉着出了雅正阁。
锦侧妃的哭喊声很快消失不见,同样不见的,还有那顶绿昵小轿和里面的人。
萧敬宇面色有些不自在,这个素锦他没有除去,一则是自己孩子的母亲,二则她是一个祥瑞,萧敬宇想要让她好好活下去。
太子妃站起身来:“这些琐事原来是馥甄的职责,劳夫君费心了!以后馥甄也要多放些心在管家之上,不让夫君再为家事烦心。明日臣妾就去一趟将军府,看望一下段夫人。”
见妻子愿意出门,萧敬宇真正开心起来:“那就拜托馥甄了!”
第二日,将军府门大开,肖潇扶着翠娥迎在门前,一辆四驾辕马缓缓进了中门,马车后,是几辆小车,从里下来了几个素衣小婢。
肖潇见到下车的太子妃,忙跪地行礼,方才跪下,就被人扶起:“你的腿伤未好,还是不要在雪地里站着!随本宫进去吧!”
太子妃此时前来的意思,段云起已经告知肖潇了!见太子妃比昨日更为谦和,肖潇也不勉强,站起身道:“这些小事,还要烦劳娘娘挂心,真是民妇的罪过。”
太子妃携了她的手,一路对将军府通看了一遍:“将军府缺一个能当家的主母,可惜你住的时间不长,否则都要好好添置下人。本宫此番前来,一则是看你伤势如何,替太子给你赔礼。二则也带了几个老实本分的婢女来供你使唤。”
肖潇一一感谢,到了前厅,二郎带着牛牛,钟旭和莺莺拜见太子妃。
自从那次挨打,牛牛也懂了一些礼数规矩,在肖潇的指引下,一跪一拜做得有模有样。
他性子跳脱,这般下来,在规矩中也不失童真,倒在太子妃手上讨到好几样赏赐。
“难怪将军疼爱他,就连本宫也喜欢,昨日本宫说过的事,段夫人可准备好了?”
肖潇一怔,这个太子妃看着文文静静,想不到竟然是这雷厉风行的脾气。其实太子妃喜好读书,倒有一些文人的执拗性子,素来直接。
她有些尴尬:“昨天事发突然,还没有来得及跟夫君商量。”
在一旁陪坐的段云飞有些茫然,肖潇昨天那样子回来,大哥气冲冲去了太子府,没有说还有其他事。
“夫君,娘娘见牛牛与大哥投缘,让我们办了过继,昨日我忘记了跟你说。”肖潇这时才跟段云飞说起原委。
太子妃微笑点头:“昨日的确说过。”
一阵惊喜出现在段云飞脸上,他忙站起来躬身施礼:“能得娘娘应允,云飞一定照办。”说完,他嘴唇都有些哆嗦了,有太子妃作主提及此事,这样一来,大哥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听牛牛唤爹了!
“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见段云飞毫不犹豫就答应把仅有的一个儿子过继出去,太子妃由衷称赞。
肖潇一阵心虚,低头不语。
太子妃说好下午派一个嬷嬷过来帮助料理此事,也就不再逗留起驾回府。
待得段云起中午回来,得知此事,也是心花怒放,他把牛牛抱起来抛得高高的:“以后你就可以大胆的叫我爹了!”
在人前晃上一圈,得了好些珠串金银的牛牛也不忙着现宝,抱着段云起的脖子叫爹。
下午段云起没再去公厅,在太子妃遣来的嬷嬷指引下,行了过继仪式,一家其乐融融吃过团圆饭。
等到多年后已经登上皇位的萧敬宇看到酷似段云起的牛牛,也就是段琦时,心里翻腾了好一阵子。
太子妃送来的人很称心,也许是随了太子妃的性子,或者说他们只要好好做事,就无任何风险,一个个都谨小慎微受着本份,再不多说一句。
祭天礼那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段云起两兄弟五更时出门时都没有停。
肖潇也早早起床,留在偏院照顾几个孩子,黎明时几声礼炮响彻云霄,宣布皇城中祭天开始。
段云飞被封了一个郎中令,官职本意是负责守卫宫殿门户的宿卫之臣,不过是流外品,只是荣称,没有实职。这负责选官的也真有财,段二郎守在莽山和草原之间,也就跟守卫皇宫一般了!
第二日,一行小黄门带着太医院的人到将军府颁旨,洋洋洒洒一通篇花团锦簇的夸赞之后,才是封赏:封段夫人肖氏一品夫人,然后又是一堆的金银珠宝。
皇家封赏之后,太医院的人也送了帛书,自然也是赞誉盈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