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昵小轿一路抬到了雅正阁外面空地上,白脸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掀开的轿帘,里面是一个女子,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子,连口都堵上了!
“元青,你这是何意?”萧敬宇脸色阴沉,段云起给他抬了一个绑着的女子来。
“这个婢女是太子府的人,元青愧对太子的厚爱,这样精贵的人实在用不起。”
“来人,让太子妃过来!”萧敬宇手上青筋暴起,“段家内宅之事,孤已经说过几次不许插手,是何人敢把孤的话当耳朵风?”
华清堂中,太子妃刚刚点燃一盘安神宁心的檀香,就有小黄门通传太子找见。
“娘娘,你可别再事事高搁!那段夫人说得好,若要太子安心朝政,这内宅之事就要清明,就好像她说的那句‘圈里的猪打架,主人只会责备养猪人,而不是责备猪’,话是俗了些,可说到底,也就是这个理。”嬷嬷一边替太子妃整理衣衫,一边絮絮叨叨的劝导。
太子妃一言不发,本是冷清的眸光也亮了几分,今天段夫人被罚跪后,临走时说的话她还记得清楚,她饱读诗书数十载,只是性子冷清,又不是傻子。
素锦再得太子宠爱,那也只是一个可心的玩物,平日在府中跋扈一下,自己还能躲个清净。如今太子根基尚浅,她的心就长出去,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这个素锦会害了太子。
雅正阁前的空地上,太子妃一身正装,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了霞帔,下着红罗长裙,对着萧敬宇盈盈一拜,就跪了下去。
太子妃一向素雅,除去大婚和自己册封太子那天,就没有看见这样盛装过,萧敬宇心中怒气稍减:“馥甄,你起来吧!”
太子妃摇头道:“太子仁慈,可今天这事是馥甄的错,身为主母,却躲在静堂,任人伤了来客,寒了朝廷栋梁之心,这罪馥甄不得不承认下来。”
萧敬宇敬重妻子的淡泊名利,在他还是郡王时,两人诗文应合,案牍相陪。可现在突然要一个原本清雅的女子,去管内宅那些纷乱的杂事。
沉默片刻,阶下的女子依然不动,远处有一行人跑过来。
素锦侧妃跑得鬓发散乱,花容失色,待她看清跪着的太子妃时,也扑通跪在了地上:“殿下,臣妾是冤枉的!”
萧敬宇眉头皱了皱,也不搭理素锦,只是一步步跨下台阶,弯腰扶起太子妃:“你本是清雅之人,今日之事与你何干?不过你能主动承认管家不严,我心甚慰!”
太子妃顺势站起,旁边的雨眠伸手想扶,萧敬宇一脚踢开:“就是你们这些贱婢惹是生非。”
这一脚踢得实在,雨眠冻过的腿吃不住劲,直接栽倒在地。
“夫君,这婢子今天才陪着段夫人罚跪过,膝盖还不利索,若是有错的地方,还是免她一次吧!”太子妃站住脚,看着倒地不起的雨眠轻声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伤了来客……”萧敬宇话一顿,刚刚段云起只说送还一个婢女,听这话的意思,另有隐情?
闻询赶来的太子妃所生的皇太孙萧逸,早听母妃身边嬷嬷说了此事,见父亲问起,忙上前答道:“父亲,还是回房说吧!”
这孩子跟她母亲一般沉稳,萧敬宇也不再多话,扶着太子妃进了雅正阁。
发生这一切,段云起一直站着没有动,他要太子给一个说法。
无论是二郎还是自己,或者是她本人的功勋都不可能让人在赴宴期间,被人如此欺辱。这事偏偏就发生了,还是在太子府的内院中。
天色已晚,在这空荡荡的风地里,锦衣玉食的锦侧妃哆嗦着身子。而绿昵小轿中的栖月,早已经昏死过去。
良久,雅正阁的门打开了。白脸太监尖着嗓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先是对段云起微一躬身:“大将军请回府,殿下收回这婢女,明日太子妃会亲自上门看望段夫人的。”
得了这话,段云起已经满意了:“那就有劳公公回话,元青感谢殿下的恩德!告辞!”
说完,拱手深揖,也不再管那顶绿昵小轿,带着两个亲卫离了太子府。
“张公公!求你给殿下说一声,臣妾是冤枉的。”
“别急!既然这事都闹到殿下跟前,殿下总会问明原由,锦妃娘娘,请随老奴进去吧!”白脸公公打起门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已经失了颜色的素锦。
跪了这么久,锦侧妃的腿有些僵,她的伺女想要过来,被张公公一眼瞪过来,只能站到一边。
扶着门框,锦侧妃艰难的迈进门槛,以往她轻盈的飘进来时,总能引来殿下喜悦的目光。
而今天,萧敬宇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殿下,臣妾……臣妾不知道。”锦侧妃跌坐在地上,不敢再说自己无辜。
“我来问你,那个婢女可是你送去的?”
“回殿下,是臣妾见将军府没有得力的伺婢,才送进去的。”
“她打听将军府内宅之事被罚,你可知道?”
“臣妾不知道!”锦侧妃心里一紧,忙替自己开脱。
萧敬宇眼中冷意更甚,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那你因何责罚段夫人?”
素锦一下蒙了,她说自己不知道栖月被罚,那怎么回答这话?
说是因为段夫人从华清堂出来,她是故意打太子妃的脸?看看正端坐萧敬宇身边,安静吃茶的那人,她不敢说。
说因为段夫人是一个庶民,也敢闯入太子府后宅?那就把前院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干净。
咬了牙,素锦可怜兮兮的哭道:“臣妾见段夫人不过是庶民,怎能进府中,定是趁宾客拥挤时,混进院子的,臣妾,臣妾才罚了她。”
若是萧敬宇相信了她这番说辞,只怕天家根本不会把太子之位给他。
“素锦,你是把孤当成三岁小儿,还是把你当成三岁小儿了?”萧敬宇已经没有心思再听她说下去,“事到如今,你还满嘴胡言,孤不妨告诉你,那段夫人在见太子妃之前,刚刚才从雅正阁离开。她是孤用贴子请来的,不是偷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