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外五十里的道旁,寒风簌簌,雪片纷飞,没有想到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还迎来最后一场大雪。
董彪走近段云起身边低声道:“将军,已经看不见车队了,我们回去吧!”
段云起如泥塑木雕般屹立着,头顶肩膀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浸湿了大氅和里面的衣袍。
他呆呆的望着天际白茫茫一片,车队走了,带走了他的热血和灵魂。
这时候护卫里没有人再敢上前来打扰。
董彪连使眼色,随着吱嘎的脚步声,一个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大爷,夫人让我告诉你,若是以后收到一封蓝绸带捆扎的家书,就是儿子,粉绸带……就……就是女儿。”已经是小妇人打扮的丹凤踩着积雪,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对失魂落魄的段云起道。
“什么意思?”段云起猛然回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许配董彪的丹凤,“夫人有喜了?”
“还……还不确定!”丹凤有些怕他,夫人只说小月子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肖潇担心一说出来就不能离开,除了丹凤和翠娥,就连段云飞也不知道。
“潇妹在瞒着自己,瞒着应该瞒的人。”想到将军府中遍布的眼线,段云起闭眼,强按下想追上去的冲动,只能暗暗祈祷:雪路艰难,他们一定要平平安安!
十月后,京中已经是秋桂飘香,黄叶遍地,将军府中那些高大的树木也染上深秋的颜色。
主院旁的小院卧房里的陈设依然如故,各色衣衫在柜门中排得整整齐齐,好像行军打战的士兵,这里的一切都是段云起亲手收拾。
床头摆着一封快马送来的家书,段云起开启家书的手微微有些颤,蜡封打开,一卷用蓝绸包着的信出现在面前。
书信中,二郎提到家中又增加了几百亩山林,雄县县令经常前来邬台村拜访,他心里很累,不过还可以坚持。
肖潇又在抱怨牛牛闯祸,她在夫子面前赔礼道歉,还打了屁股,那小子嚷嚷要去京中找爹,不过现在跟钟旭一起送到西临城去了。
有三郎照看着,又寻了最好的学堂,平日还要跟展鹏飞习武,忙得很。
书信中还夹了一张皱巴巴,歪歪斜斜的小纸片,是牛牛写的,只有几个字:“爹,我长大一点就来找你!”
不过没有等他长大,四年后,戍边十年的展鹏飞回京述职。
车队中,一个面庞稚嫩,身量却远超同龄的小小少年,干净利索的翻身下了马,对不远处正望着高大城池出神的展鹏飞拱手道:“师傅,前面驿站已经打点好了!”
展鹏飞回头看着这个才刚满十一岁的少年道:“段琦,就要进京了,出来月余,可曾想家?”
牛牛嘿嘿一笑:“我现在大了,想回家就骑马回去呗!不过家里有两个弟弟还有大妹妹和姑姑家的表弟,娘说天天吵得脑仁疼,娘和爹巴不得我赶紧走!”
展鹏飞一叹,自己还是孤家寡人,那段云起就有两个儿子了,现在还能亲自将一个带在身边,他是羡慕嫉妒啊!
城门外的大道上烟尘滚滚,段大将军带着亲兵策马扬鞭,是来接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