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青山就是来找他的。
沈在心在消防通道猫着,瞄着,就见电梯打开,尤青山带着人上来,直奔他住的房间去了。
沈在心再无侥幸,沿着安全楼梯下去。
出来怕尤青山又正好下来,观察了一下,这才走出去,一到停车场,进到车里,开车就走。
安全了之后,他开始去想,谁出卖了自己。
连尤雅和沈苏楠都不知道自己住哪,因为两边是分开的,尤青山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儿的?
武侠小说中进了某帮地界,谁见了某帮要找的人,害怕会出问题,谁赶紧跟某帮打招呼呢?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社会已经进步到不可能让匪帮强大到这种程度。
而且通城不是个小地方。
酒店那么多,人来人往,你就是警局发照片,柜台通缉,你也不能让所有前台服务员都具备能力,把人辨别出来,精准找到人。
有人定位了自己?
车定位?
自己从余市前来,要定位自己的车,靠什么定位,是接触了自己的车,放上GpS定位模块,还是能联入车内系统?
自己到了之后是先找地方住,然后参加庭审,车也不是挂自己名下的车,自己开没开车见谁,谁知道自己开什么车,哪辆车?用的是什么车牌号?
手机定位?
可能性也不大,要是能手机定位,还给自己机会逃出来?
所以,沈在心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尤青山他们在公安部门有人,通过跟公安部门联网的旅店管理系统,查找并定位自己入住的酒店和房间号。
正想通知一下尤雅,让她注意,电话打过来了。
沈在心看一眼,只一眼,虽然他没存这个电话,但他也知道是尤青山。
接是打算接,叫他叫什么?
爸?
叔叔?
沈在心寻思哪里方便停车,就近停车,但手机还是立刻就接了,他也需要知道尤青山想干什么,手里有什么东西,于是开了免提:“尤先生。你好。”
尤青山哂笑:”尤先生?“
沈在心主动说:”我跟尤雅已经离婚了,只是意外牵扯到你们案子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只能这么称呼你。“
尤青山说:”尤雅就医,提供给法院的精神病院材料,是在余市,你瞒得了别人,你瞒不住老太太,你们两个,演戏给谁呢?“
震惊中。
这才闭庭多久?
被告提供的材料,原告就已经看到了?
怎么看到的?
就算不涉及隐私,被告允许给看,你也先等着法院允许你调卷吧?
沈在心说:”你误会了。她在余市就医,我确实知道,这是她认识了我们这儿的一位医生,检查身体的时候,人家推荐她的……“
尤青山说:”我以为你还会否认你是余市人呢。尤雅妈妈还一口咬定你在宿市,这个蠢女人,好吧,你可以假装跟尤雅已经毫无关系,但是老太太想见你,老太太想和解,她一个劲儿寻求和解,但是被尤雅拒绝了,她说她疯了,沈在心,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和解她拒绝了,甚至不给面见,老太太的意思,让我跟你见一面,劝一劝你,能和解还是和解了,都是一家人。“
沈在心想说,一家人,包括让心理医生开药害她?包括抓奸她吗?
辫子保姆有没有想过下药,自己无法证实,但让心理医生开药,抓奸尤雅,这都是自己亲眼见证的,还一家人?
有一些举动,有可能是尤雅妈妈自作主张干出来的,不去提,还有这么多暗中下手的事情,还一家人?
但这样的话,不能喊出来,喊出来,自己跟尤雅藕断丝连的关系就会暴露无疑。
否则的的话,有些内情你怎么知道的呢?
沈在心开动大脑,冷静地说:”尤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跟她,我跟你们家毫无关系,没错,尤雅是在余市就医,我承认我知道,但这只是?一种离婚后的帮助,我和她确实毫无关系,而且我已经再婚,我和你们这个大泥潭、大粪坑不想扯上一点关系。“
尤青山变脸说:”你什么意思?“
沈在心说:”我什么意思?我再怎么说,跟尤雅也一起过了两年左右,你们家的那些破事,你们家对我的恶意,你们夫妻二人对我的轻视和恶毒,我太了解了,我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我跟尤雅离婚后,或许我可以提供点帮助,但对你们,我只有深恶痛绝,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
尤青山说:”我们会让你一无所有,你要知道,尤雅回头,我们还可以商量,不回头,拒绝调解,你们将不会有任何机会翻身。“
沈在心说:”你是说那10亿,你们这些白痴,也不想想,这些资产在我手里吗?在我手里,我连律师都雇佣不起吗?真是一群白痴,好好查查吧,尤雅分给我的资产,尤雅又信托出去给她自己在管理,而且逼我签署文件,如果10年内没有跟她再婚,这笔钱就会赠予她。你们以为我能失去什么?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们想从我身上做文章,简直是白费心机,如果你需要,我能把我的离婚证和我新的结婚证,全部拍给你,如果还不信,我可以让民政局给你们盖个章,真他妈的一群白痴。“
越说越激动。
一种是跟老婆同仇敌忾的敌意,一种是怕敌人顺藤摸瓜的寒意,一种是越想就越觉得生气的怒气。
挂了电话。
沈在心立刻给尤雅打过去。
尤雅没接。
沈在心只好打给沈苏楠。
沈苏楠说:“小叔,你说是通过酒店旅客登记系统?哈。我俩入住酒店,正好是用我的身份证开的房,而且我们跟律师也是分开住的,他们需要报销,住我们这家酒店费用太高,于是另外找酒店了……”
沈在心说:“别糊涂了,你们用你的身份证开的房我信,但入住酒店,必须两个人都登记身份证,尤家能有办法查当地的旅客登记系统……”
沈苏楠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小婶身份证应该是在行李箱里,没带在身上,就让我用我的身份证开的房,她怕人家不让她住,先上了楼,她压根没登记,正好躲过去。”
沈在心问:“她正好没带身份证?”
沈苏楠说:“对呀。你说巧不巧,所以你担心的问题不存在。”
沈在心说:“行。我知道了。你干过警察,你多小心,我这儿没事儿,我就是提醒一下你们。”
挂了电话。
越想越不放心,你看,我们去哪,我们都要登记。
但我们的隐私呢,却暴露在空气里。
我住酒店,马上就有人找过去,而且直扑房间,连房间号都知道,你怎么解释?
为了预防犯罪的东西,却最有可能被罪犯利用,真被利用了,谁管你?
沈在心越想越气,直接打电话给当地110:“喂。我报警,我报警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内部有内鬼,是这样的……”
说得口干舌燥。
110小姐姐仍耐心道:“ 你好。这也许是个巧合,不会是我们内部有问题,我们对每一位公民的隐私都守口如瓶。”
沈在心说:“是吗?我听说……”
想找几个现成的例子,又怕警察和社会上的广大群众反感。
110小姐姐已经请求说:“你如果不放心,告诉我们你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立刻出警,对您实施保护,并对您举报的问题进行监督查证。”
沈在心愣了一会儿。
冒这个险吗?
他想想,作为公民,不信公安部门还能信谁呢?你能因为一个害群之马,否认整个机关么?今晚自己反正也没地方住,要是破罐子破摔,揪着自己住酒店能被人找到的问题,起码也能干扰尤青山的视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防止他继续利用相关部门内部的人寻找尤雅在哪,他硬起胆量说:“你们有没有监督查证部门,我现在就赶过去,我实名投诉,要求你们查证,如果不行的话,我就联系律师,去上级部门,去省里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