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境有山,巍峨际天,仙雾凉凉,宛若天上宫阙。
明哲和君影站在山脚,抬头望去,巍峨的山峰,绵延的山脉,光怪陆离,引人入胜。
“师兄,咱们来这儿干嘛?”君影问。
明哲抿嘴一笑,“看一出好戏!”
君影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明哲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颜笑道:“你无需知道太多,只需跟着我便是!”
两人趁着夜色,避开巡逻的弟子,偷摸进了斟鄩山庄。
山庄里很安静,除了夜巡的弟子,剩下的弟子都在房间休息。铸剑台那边,炉火熊熊,时常传来敲打的声音,这也不足为奇,毕竟斟鄩山庄以铸剑为业,为铸一柄神兵,昼夜不停,乃常有之事,山庄弟子皆习以为常。后院有几间屋子,灯火通明,门口堆放着木柴,应是灶房。君影趴在房顶上,观望了半天,瞧不出一点异样。
“师兄,咱们来这儿到底所为何事?”君影不解。
明哲目光深邃,观察庄内情况,“你别心急,好戏快要上场了!”
“什么好戏?居然不叫上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君影回头一看,大惊道:“清寒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巡逻的弟子似乎听到了动静,朝他们这边看来。
明哲赶忙捂住君影的嘴,所幸下面巡逻的弟子没有发现他们,明哲这才松了口气。
“淡定一点!”对于清寒的突然出现,明哲并不惊奇,“我就说怎么感觉背后有人,原来是你这丫头!不在嫣红阁好好待着,跟过来干嘛?”
清寒讪讪一笑,“清寒这不是担心师兄嘛!”
明哲呵呵一笑,“我去结账的时候,便注意到嫣红阁内有一群异样的人,若不出我所料,他们应该是听雨阁的人。从我们踏进嫣红阁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一举一动便在你的掌控中,我说的不错吧?”
“原来师兄已经发觉了!”既然被拆穿,清寒也没装下去的必要了,“师兄说的不错,他们是我的人。”
君影听得云里雾里,“师兄、师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清寒和明哲对视,相觑一笑,“一点小事,不必在意。既然你师姐来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闻此言,清寒眉头微皱,“师兄这话什么意思?清寒来了,师兄便要跑,这是针对清寒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哲解释道:“祈这丫头,初到中原,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恰巧有你在,我才放心把任务交给你俩。”
清寒面无表情,“师兄还是要跑。”
明哲讪讪一笑,“怎能说是跑呢?我只是另有要务在身,脱不开身,这儿便交给你俩了!”
清寒目光轻浮,笑意隽永,“听师兄说话的语气,好像断定清寒会出现一样。这该不会也在师兄的算计中?”
明哲一时接不上话,好像被噎住了一样,“清寒,你怎能这样想呢?你师兄会是这种人吗?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如果你不在,这活儿不也是我干?”
清寒呵呵一笑,“师兄,你不觉得这话很虚伪吗?”
“师兄、师姐,你们快看!”君影惊呼。
清寒和明哲顺着君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弟子急匆匆回到山庄,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大师兄,你们回来了!”门口的弟子迎接道。
柳玉堂对他们的行礼视而不见,只问了句:“庄主在哪儿?”
柳恕己不敢怠慢,直言:“庄主在书房等候多时,只为等大师兄回来!”
“我一个人去见师父,你们先去陈器房,我等会儿便来!”柳玉堂抬手示意身后的弟子把东西带进去。
柳玉堂径直向书房走去,一路上有弟子向他行礼,他都视之不见。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弟子窃窃私语。
“大师兄的事,岂是我们这种外门弟子妄加猜测的?不是你的事,还是不要瞎操心,小心引火烧身。”
“我只是问问,又不会说什么,你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你忘了上次诚铭问大师兄……”他观望下四周,没有说下去,“好了,继续巡逻吧!”
所有弟子散开,继续在庄内巡逻。
“人终于到了!”明哲嘴角一抹邪笑。
君影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问你师姐,想必她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明哲望着清寒的眼睛,笑容得意。
清寒抿嘴一笑,“师兄就这么相信清寒?”
明哲付之一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答案。”
“师兄,你有何打算?”清寒问。
明哲笑而不语,“我想听听阁主的意见。”
清寒摩挲下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儿就咱们三个,看来这一趟师兄非走不可了!”
“我正有此意!”
“师兄不是还有别的事吗?”
“眼前之事更为重要,何况退一步讲,你会放我走吗?估计我刚到山下,便被你的人拦住了。”
“师兄倒有自知之明嘛!”
“阁主客气了!”
两人在这儿打哑谜,听得君影一头雾水,“师兄、师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何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问你师兄(师姐)!”两人异口同声。
这下君影彻底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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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堂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敲门,“师父,东西已经带回来了!”
“进来吧!”柳崇明道。
柳玉堂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他们在密谋什么?”清寒问。
明哲轻浮一笑,“要不你靠近听听?”
“这么危险的事,不应该是师兄去做?”清寒反问。
明哲付之一笑,“这算什么道理,危险的事我去做,你俩在这儿看着,不太好吧?”
“既然师兄和师姐都不愿去,那我去?”君影一脸天真。
明哲望着天真无邪的君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既然你师姐都不愿蹚这趟浑水,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君影一头雾水,“那我们趴在这儿,不也什么都听不到?”
“不用去听,而应该用这儿去想。”明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还记得柳玉堂回庄时,带回了什么?”
君影思索片刻,“几辆马车,车上堆着麻袋。”
明哲点点头,“那你觉得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君影当即回道:“是人,而且还是死人!”
清寒和明哲一脸诧异,“这么黑的夜,你是怎么看出那是死人的?”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君影解释道:“我和娘亲经常上山采药,对各类药材的味道十分敏感,方圆三丈,就没有我找不出的药材!久而久之,我的嗅觉变得十分敏锐,只要让我闻一闻味道,我便能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刚才我闻到了难测的味道,便断定麻袋里装的是尸体!”
“难测是什么药材?”清寒好奇道。
君影正欲解释,却被明哲打断:“别在意什么药材了,你们快看,认出来了!”
两人顺着明哲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柳崇明和柳玉堂从书房中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木盒。两人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一样,路上有弟子向他们行礼,两人视之不见,径直往陈器房走去。
“跟上去,看看他俩搞什么名堂!”
明哲等人在屋顶穿梭,时不时还得避开巡逻的弟子,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他们跟在柳崇明的身后,只是越往里走,巡逻的弟子越多,特别是靠近陈器房的几条过道,都有弟子把守,外人根本进不去。屋顶上也有弟子巡视,明哲等人被迫止步于此,想要再深入一点,恐怕会被巡逻的弟子发现。
“接下来怎么办?”清寒问。
明哲耸耸肩,“连大名鼎鼎的听雨阁阁主都没辙了,我一介无名小卒,又能有什么办法?”
清寒翻了个白眼,“师兄,你又来了!”
“不跟你们开玩笑了,说正事!陈器房周围有弟子巡逻,看管森严,贸然闯入,必被发现。跟踪的法子是行不通了,那我们只能乔装打扮,混进去了!”
“师兄所言甚是!”清寒也赞同明哲的想法,“那我们从哪里入手?”
“阁主,你太谦虚了,这个还用我教?”明哲轻佻眉毛。
“师兄,你若再拿清寒的身份说事,信不信清寒跟你翻脸?”清寒掰了掰手指。
明哲讪讪一笑,“翻脸倒不至于,但我相信你会打我。”
君影制止住两人,“师兄、师姐,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明哲轻咳一声,“他们都认识我们的脸,光换一身衣服是行不通的,我们还得换下一脸!这个就交给清寒了!”
“为何交给我?我对易容术一窍不通!”
明哲付之一笑,“你的易容术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师兄,这么相信清寒?”清寒狡黠一笑。
明哲颜笑道:“我若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
“师兄这话是为了哄清寒的吧?”清寒略微不信。
“你若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明哲耸耸肩,两手一摊,“祈,咱们走!”
不等清寒反应,明哲拉上君影,如一阵风,消失在清寒眼前。
清寒深吸一口气,抿嘴道:“跑这么快干嘛,清寒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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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和君影躲在暗处,正巧有一支巡逻队经过,两人面面相觑,点头会意,戴上面纱,遮住脸,径直冲出去。巡逻的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两人三下五除二,直接撂倒了所有人,只留下两名弟子。两人把尸体拖到小巷中,顺带扒下他们的衣服。两人把活着的弟子用绳子绑住,嘴里塞上抹布,分别带开。
那名弟子盯着明哲和君影,“你们想干嘛?这里可是斟鄩山庄,你们不要命了!”
明哲轻蔑一笑,“亡命之人何需惜命?既然斟鄩山庄不让我们好过,那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一听这话,他顿时慌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要做什么,与你何干?”明哲径直问:“今夜巡逻的口令是什么?”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不知道!”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明哲从他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插在他的大腿上,再用抹布堵住他的嘴。
鲜血流了出来,他很痛,却喊不出声。
“我这人不喜欢听废话,告诉我巡逻的口令。”
他还是摇头,不肯说。
明哲扭动匕首,在血肉中搅动,“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明明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为何你偏要搞得双方都不舒服呢?”
钻心的痛苦,泯灭他的意志,他败下阵来。
明哲扯出他嘴里的抹布,“说口令!”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有气无力道:“停停沟侧,嗷嗷青衣。”
下一秒明哲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这个老家伙,还是放不下啊!”
明哲走到另一名弟子身前,“你也看到了,若不想吃苦头,就不要逞强。告诉我今晚巡逻的口令。”
这个家伙倒很知趣,不停点头。明哲扯出他嘴里的抹布。
“停停沟侧,嗷嗷青衣。”两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下一秒明哲拔出他身上的匕首,一刀结果了他。
“师兄,你为何要两个人同一个问题?”君影不解。
明哲眉头微皱,诧异道:“你怎么不说我很残忍?若你师姐在,必定说我这么做太残忍了些。”
“娘亲说过,师兄是个好人。我相信师兄不会滥杀无辜。”君影微笑回道。
明哲长叹一气,“祈,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从不觉得我是一个好人,用坏人形容我,也无可厚非。”
“不管师兄是好人,还是坏人,你都是我的师兄!”
“谢谢!”明哲微微一笑,随即消散,“把两个人分开问,如果两个人的回答一致,那他们说的便是真话;如果两个人的回答不一样,那便是假话,哪怕其中有真话。”
“原是如此!”君影似懂非懂,旋即问:“那师兄,剩下的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明哲嘴角带有一抹邪笑,“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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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和君影乔装打扮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套衣服。
“这套给你!”明哲顺手丢给清寒。
清寒一脸嫌弃,“这么难看。”
“你当这儿是天师门?凑合穿吧!”
清寒虽不情愿,但还是屈服了,正要解开腰带,却被明哲喊住:“你在这儿换?”
“不然在哪儿?”清寒俏皮一笑,“师兄,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明哲甚是无语,“小清寒,你注意一下场合好吗?当着我的面,成何体统?”
“清寒都不在乎,难不成师兄还拘泥于这些世俗条款?”
“我说不过你!”明哲怕了,“祈,守着你师姐换衣,我回避一下。”
清寒撅着小嘴,冷哼道:“装什么高洁,师兄又不是没看过!”
明哲守在外面,直到清寒把衣服换好,他才敢回去。
看到两人的容貌,明哲当场愣住。清寒和君影就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贴合得很完美,瞧不出一点破绽。
“敢问二位兄弟打哪儿来?”
“师兄,你皮又痒了是吧?”清寒没好气道。
两人各站一边,使劲掐了下明哲的腰。
“祈,你怎么也跟着你师姐胡闹?”明哲没想到君影也会出手。
“是师姐叫我这么做的。”君影说出实情。
明哲还没开口,清寒便先发制人,“君影是我师妹,我教她做事,有何不妥?”
明哲捂住腰,“你这不是教她,而是教唆。”
“那又怎样?”清寒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不跟你闹了。”明哲退让一步,“清寒,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该不会用了仙术?”
“少瞧不起人了!不就是个易容术,这有何难?”清寒轻描淡写道。
明哲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清寒打量了下明哲,“师兄就不用易容了吧?反正他们只见过你眼瞎的样子。”
明哲嗅到了一丝阴谋,“你这话里有话吧?”
清寒据理力争,“本来就是!除了庭风师兄见过你的真实样貌,论剑大赛上还有谁见过?”
明哲细细想来,“你这话倒也没问题,那就这样吧!东西我已经备好了,等会儿我们便这样……”
“这样能行吗?”清寒有些怀疑。
明哲两手交叉环抱,“行不行就要看你们的演技了,只要你们不说漏嘴,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
清寒冷哼一声,“我还怕师兄说漏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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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推着车,来到门口,便被守门弟子拦住,“你们来这儿干嘛?”
明哲行了个礼,“师兄,我们是奉大师兄之命,前来送货。”
守门弟子对视了一眼,“刚才不是已经送进去了吗?怎么还有一车?”
“我也不清楚,难不成是遗漏下的?”
两人想了半天,实在琢磨不透大师兄的心思。
明哲解释道:“二位师兄,是这样的,我们今日下山本打算运回两车,可到义庄一看,又多了几具尸体,大师兄索性叫我们全部送上来!”
“是这样吗?”
“好像是吧!我听下山的弟子说,义庄确实多了几具尸体,好像是哪家酒楼送来的,具体的我不清楚。”
“那放他们进去?”
“先对口令吧!”
“停停沟侧。”
“嗷嗷青衣。”明哲对答如流。
“那让他们进去吧!毕竟耽搁了庄主的大业,你我可担当不起!”
“你们进去吧!”
“多谢两位师兄!”明哲行过谢礼,三人推着车,光明正大地进到了陈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