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冠山给自己续了杯茶，“京中同姓的人家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这卫大人跟唐府的大少夫人表面上也没有关系，不过其实，算是远房亲戚。这位大少夫人还要尊称卫大人一声堂叔。唐府跟卫府从来没有来往过，就连宴席、年节礼都没有过。”
“怪不得，唐家的老国公爷即使足不出户也不影响他的判断力，有些消息，他比我们知道的早。”
“凭老国公的智慧，圣上想些什么，他应该也很清楚。未雨绸缪啊。”楼冠山之前在京中做御史大夫，只有每天上朝才会见到诸位臣公以及这些世家爵爷，这辅国公的确是个德高望重话又少的老头。
肖澈跟楼冠山聊了两刻钟，俩人就暗中分道扬镳，各自回府。由于楼冠山是秘密回京，因此他就住在夫人苏承月的庄子上，反正是自家庄子，他白天在，晚上才出门，安全得很，庄子上的下人也不敢出去乱说，全都是苏承月的得力手下。
次日的后半夜，楼冠山果然带来了中承旨，不过这次没在什么酒楼的密室，而就是在马车上。
中承旨卫大人没有下车，扔出一个竹筒，肖澈接住了。
“这里头就是备份，至于圣上那份，你们自己想办法。”中承旨说完就让马车夫驾车走了。
肖澈和楼冠山在自己的马车里，楼冠山点燃了一根小蜡烛，肖澈仔细看了，果然是圣旨，有两道，内容跟楼冠山说的差不多，一道是废黜太子，另一道是立十四皇子为储的，杨大人是内阁大臣，楼冠山是托孤大臣。
“大姨父，圣上对你真信任。”
“还是别了，我怕他哪一天又想杀我了。”楼冠山并不觉得圣上是明君，反而是个十分神经质的疯子，这样的疯子君主可不好伺候。
短暂相聚后，俩人又分开，肖澈命心腹阿飞带着一列锦衣卫即刻赶往大西北，带着这个竹筒里面的秘密备份圣旨。
今夜，侍疾的是皇后，后宫只有些许的震动，燕王的母妃淑妃已经畏罪自尽，淑妃的娘家，漓江侯府也被抄家，侯府的主子下人们全部流放去晋中地区，终身做奴役。
皇后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圣上突然醒了，他目光带着狠戾，盯着皇后瞧。
“来人？”
“圣上醒了？可要吃喝些什么？”皇后好像没瞧见圣上的目光一般，依旧温柔地坐到床边。
“你胆子不小，竟敢俯视朕？”
要知道平时那些伺候的人都是跪在床前的。
皇后突然笑了，“圣上又在说笑了。您是责备臣妾没有规矩么？臣妾做皇后几十年了，是最有规矩的啊。”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这个皇后当得心力交瘁，好不容易等到圣上老了病了，还不赶紧趁他病要他命？
“哼，太医院，你是不是掌控住了？我为何还未好全？”圣上眯眼瞧着眼前这个女人。
“冤枉啊，圣上。臣妾哪有这样的胆量。倒是其她嫔妃，有可能这样。”皇后赶紧跪下，诉说多年来自己的不易，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圣上听了嫌烦，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皇后赶紧退了出去。等出了这扇门，她深吸了口气，向尹公公使了个眼色，尹公公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回了自己的乾坤宫，虽是深夜，仍旧有些闷热，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新鲜瓜果和果饮。
廖姑姑常年跟在皇后身边，“娘娘，您歇会儿，用早膳的时候，还要去那边呢。”
一个小宫女过来给皇后捶腿。
皇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个老疯子不死，我们还得继续演戏。他床下的机关，我还没有摸到。总之他的秘旨，我们一定要找到，否则后患无穷。”
“娘娘，太医院传来消息，说圣上要请外头的神医进宫，不用太医们的药了。”
“行啊，就请外头的神医郎中呗，我正愁没机会下手呢。”
“那之前？”
“之前的事，可是圣上自己做主同意的。当时圣上急着参加中秋宫宴，让太医用一剂猛药，好让自己看着神采飞扬出席宫宴。我是劝圣上不要，可圣上非要。这就赖不到我们头上了。”皇后唇角露出些许的微笑，“我只不过是偷偷推波助澜，加了点补身的好药材而已。”
“娘娘圣明。”
“对了，圣上身边还有两个神出鬼没，我从未见过的暗卫，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尹公公说，已经有人解决了。”
皇后这才满意点头，感叹道：“太子还是很有眼光的，选中的心腹都是干将。将来都是从龙之功。”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似乎也没休息多久，皇后又得赶去那边，哪怕圣上不见她，她也必须在门口候着。其她嫔妃也是如此，一大清早就去守着，不召见她们，她们就离开。
做做样子，谁都会，这个时候聊表关心，很能赢得好感的。万一圣上好起来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上午，宫外的神医就来了，由平郡王亲自去接，对于平郡王这个堂弟，圣上也是信任的。
平郡王希望圣上可以好起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但这位神医真正的身份，平郡王确实不知道，只是按照尹公公的指示去找，然后送进宫来。
等到神医开了方子离开后，尹公公也出了内室，里面只有圣上和平郡王两个人。
“朕打算换太子了。”
平郡王有些惊讶，“圣上，不可啊。太子宅心仁厚并无大错啊，您是不是听了什么小人的谗言？况且，太子去西北平乱，若是此时废储君，朝堂动荡啊。”
圣上淡淡道：“朕的诸多皇子中，只有小十四最像朕，而且孝顺聪明，荣嫔的母家也没什么实力，绝不会成为令人担忧的外戚。太子中庸无能，皇后又强势，皇后的娘家也是武将起家的世家，以后怕是不太平。”
平郡王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圣上的家事，微臣不敢评论。”
“你我堂兄弟，怕什么？说。”
“圣上，太子并不中庸无能，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储君。”
“那就更该死了，看着朕老了，他就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朕其实知道几个，就是没说罢了。你知道朕为何让你送神医入宫么？”
“微臣不知。”
“因为有人将朕的两个暗卫悄无声息解决了，朕只能找信得过的宗亲。”
“是谁如此大胆？”
“你说，会不会是肖澈？”圣上觉得能够自由出入宫中还能悄悄杀人的只有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