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低垂着头没有接话，室内异常安静，只听得见圣上的呼吸声。
尹公公也一直跪在床前，恭恭敬敬的，“圣上注意身子，如今真相大白，您该好好养身子，太医说您不宜动怒。”
“来人，传旨，废了燕王，革去他的皇室宗亲身份，贬为庶人。不见了是吧？给朕通缉他，一定要找出来。宣中承旨。”圣上怒拍了一下床沿。
尹公公点头，“奴才这就去宣。”
“且慢。圣上，微臣还没说完。燕王殿下已经在西北划地为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准备攻打京城，还说西北之地叫大燕国。”肖澈的这些消息都是前几日就收到的，并没有夸张。
其实肖澈早知道圣上迟早要病倒的这天。太子殿下要放长线钓大鱼，故意让燕王逃跑。所以，锦衣卫根本都没有暗中去抓捕燕王，否则燕王根本逃不了，目前只是把燕王府邸围堵起来。
圣上听后更生气了，“行，让太子派兵去围剿那些西北之地的叛军，朕倒要看看是谁厉害。等等，清君侧？他是什么意思？”
“燕王对外说是圣上宠幸奸臣，导致朝廷混乱，清君侧只是借口，说是要除去五个内阁大臣和无能的太子。”肖澈都照实说了。
造反也要找个造反的由头，其实五个内阁大臣倒真不是奸臣，至于太子也是装出来的无能而已。
圣上冷哼一声，“宣中承旨跟太子进来。”
“是，殿下。”尹公公退出去了。
肖澈也紧跟其后退出去，皇后一直坐在内室外的穿堂主位上，肖澈跟皇后请安后便离开这里。
到了勤政殿附近又看见匆匆赶来的太子。
尹公公开门让中承旨和太子进去后，又出去送肖澈。
事关重要，尹公公只匆匆说了两句，“似乎改过圣旨，那卷秘密圣旨是圣上亲自写的，没有中承旨写。藏在御书房机关里。”
肖澈点点头。
御书房的机关，那就得好好查查了，而且得秘密进入，偏偏这个时候，圣上病了，正好能够趁机将御书房排摸一番。
入夜，肖澈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去见了太子殿下，东宫书房之中，不仅有肖澈，居然还有曹霹维。
刚开始，肖澈也有些诧异，面上仍旧装作一派淡然的样子。
曹霹维是四城兵马副指挥使，手上也有半个兵符，虽是半个，到时候也会起到作用，但若是圣上不发话，太子是指挥不了他的。
曹霹维来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太子殿下，眼下要铲除圣上的暗卫队，不然大家都很危险。不知他们都查到了些什么，若是这次圣上病好，恐怕大家都命不久矣。”
肖澈站在一旁微微点头，也觉得这时候相当危险了。老皇帝亲自写了秘旨，不知是什么内容的圣旨，万一是废储君，重新立储君的那就麻烦了。
他们在东宫书房一直商量到丑时才出宫，当然不是走正门，而是从密道。
八月十五中秋节，宫中仍旧举办了宫宴，病恹恹的圣上看似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部分，但他仍旧坐在主位，还喝了两杯酒，极力营造出自己精神绝佳的模样。
皇后盛装打扮，不时跟其她高位嫔妃说笑。
裴芳菲作为三品诰命夫人，敏锐察觉到这次宫宴，气氛凝重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有热闹的小声的说话声，似乎大家都沉默了不少。
翌日一早，圣旨就下来了，让太子派兵围剿西北之乱，辅国公世子作为主要将领，暨阳侯肖雄作为副将，一同前往。
所以，太子又得启程去平叛乱了。
八月二十这天早上，由于又有战事，所以不少百姓都自发到了城楼送行，还有不少武将家眷们也是如此。
谁能想到燕王逃到西北，做了这么几件大事呢，不过好在西北周边的几座城池都城门紧闭，不想跟叛军沦为一伙，否则就会被歼灭。
与此同时，楼冠山悄悄回京了。
这天深夜，肖澈又一次进宫见圣上，发现一个熟人，就是大姨父楼冠山，他有些惊讶，但面上好似不认识一般，就连打招呼都没有。
楼冠山瞥了一眼肖澈，随后便不再说话。看这样子，肖澈就明白了，大姨父定是有什么消息要说。
肖澈出来后，仍旧是尹公公送他，尹公公今日异常严肃，轻声道：“我找过御书房，那个机关里没有圣旨。所以你们要再想办法。还有，圣上半夜秘密召见了他的暗卫，你们还没搞定？”
说完之后，尹公公就回去继续守候在圣上的病榻前。
今晚之后，圣上的两个常用暗卫就不见了踪影，不是肖澈下的手，因为他不方便出手，而是别人想不到的曹霹维出手了，用四城兵马指挥司的暗卫杀了他们。
后半夜，楼冠山在恒丰酒楼的密室里见了肖澈。
“大姨父，你为何回来？”肖澈忍不住问。
“圣上招我回来的。此次太子出去，若是回不来，就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圣上还说，十四皇子虽然年幼，但有托孤大臣，他也就放心了。”
“十四皇子？才七岁，生母是荣嫔。”肖澈知道荣嫔，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后宫妇人，看着内向老实。
“圣旨我都看过了，就藏在圣上床底下的机关，我看你们是拿不到咯。”楼冠山捋着胡须。
“备份呢？”
“备份可以去找中承旨要，他专门负责圣上的文书。不过，我们不能见。为了谨慎行事，明晚，我将中承旨带到这里，你们长话短说即可。”
肖澈发现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位大姨父，“您认识中承旨？此人低调得很，也不跟任何官员来往。”
楼冠山笑道：“中承旨卫大人年轻时跟我算是同窗。他这人一贯谨慎，也正常。跟我一样，孤家寡人的，但有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人，所以小日子过得不错。若是别人劝他，他不会听，但我说的话，他一定听得进去。”
肖澈点头，有时候事情的成败反而就是在小人物身上，别看中承旨这个官位小，那是所有重要消息的源头。
怪不得，肖澈之前还见过宁王、睿王跟这位卫大人打招呼，原来也是想能为己用。
肖澈又想起辅国公府邸世子夫人娘家姓卫，“那这中承旨跟唐家的大少夫人是有什么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