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非常紧张,这个问题,他同样不敢回答。这肖澈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得罪了他也没什么好下场,关键,肖澈此人并没有陷害过平郡王。平郡王只想安安稳稳做个皇亲国戚,可不想搅进这些事情里,万一到时候新帝登基,秋后算账,自己不是要倒霉了么?
平郡王平时跟程阁老多有搭话,程阁老言语间十分欣赏太子,是非常传统的支持储君的那派老臣,平郡王虽然不参与这些事,但一直耳濡目染,况且自己本身对太子也有好感,所以并不同意废太子。
“你倒是说话啊。”圣上迟迟没听见平郡王的回答。
“微臣也不知道啊。若是圣上您不放心的话,何不让别人去查此事?”
“那就你去替朕查,究竟是谁杀了朕的暗卫,顺便再去监视一下肖澈此人。朕觉得很不对劲。”
平郡王愣了一下,自己居然弄到了这么个苦差事,让他查也无从下手啊。
但他依然硬着头皮,“微臣遵旨。”
所以,平郡王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尹公公送他出去。
至于圣上跟平郡王的聊天内容,尹公公其实偷听得一清二楚。他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肖澈。
肖澈却没甚好怕的,反正圣上肯定会一直病着起不来,因为那个所谓的神医还是宫外人帮忙找的,这事由皇后暗中操控,皇后是不可能再让圣上康复了。
如今,京中皆知圣上沉迷炼丹导致自己中毒,那么解毒之后身子一直不好也是有可能的,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西北那边一有消息,肖澈就进宫中禀报,还是跟往常一样,事无巨细都会一一告知,之前圣上让他监视的人,肖澈都汇报了,其中不乏辅国公府邸,甚至还有自己的岳父裴世卿。
“肖澈,你今年多大了?”
“禀身上,二十一。”
“是最年轻的锦衣卫了。”
“都是圣上提拔,若不是得圣上看重,就没有如今的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若是朕让你杀亲戚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所做的一定都有道理,微臣不敢不从。”
圣上“嗯”了一声,“你知道么?除了锦衣卫,朕还另有暗卫。专门替朕杀人。”
“微臣不知。”肖澈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朕的两个暗卫突然死了。你觉得是谁下手?”
肖澈眉头微蹙,“圣上恕罪,微臣不知。宫中禁卫森严还发生这种事,恐怕是。”
“是谁?你说,朕想听。”
“此人必定手眼通天,对圣上十分了解。”
“太子?”
“太子殿下远在西北,应该没法做这样隐秘的事。会不会是其她有子嗣的娘娘?”肖澈也会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他不会让这种嫌疑落在自己头上。况且那两个暗卫本就不是自己的手下动手铲除的。
圣上不是没怀疑过后宫之人,尤其手段狠辣的皇后,“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肖澈没有久留,立即离开了。
等内室无人,圣上又问尹公公,后宫这几天的情况,尹公公都一一如实汇报了。
由于圣上病重,朝廷大事还跟从前一样,由五位内阁大臣整理并商量对策,当时有太子监国,如今太子去西北平乱,所有大事只有五位阁老做主了。
这几天,圣上都没有召见阁老们,如今要一个个单独召见。
辅国公府唐家原本正跟裴府议亲,唐梦如以为这场戏要演很久,如今看来有转机了,若是圣上驾崩了,她就不用嫁给裴世卿了。当初之所以谈这亲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远嫁去蛮夷联姻。
唐梦如正在娉婷书院里,对面坐着裴世卿,裴世卿听完她的想法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体贴,“全京城都知道我们议亲的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依然愿意等你,之前说的话全都作数。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关心你,绝不改变。”
唐梦如还是有些感动的,她这岁数,明年二十八,确实能嫁高门嫡子,可这年龄段的不是和离的就是鳏夫,若是年轻一些的高门嫡子,那些十七八岁的,人家府邸也不愿意娶她。
裴世卿一直表现得很好,还经常写诗画画送给唐梦如。
“多谢你。我之前选择跟你议亲,也是因为你最有诚意,我的条件,你都答应了。如今圣上病重,可能也无暇顾忌那么多。所以我又暂时安全了。”
“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裴世卿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这辈子,你若是愿意,便是我最后一位夫人,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再也不娶了,反正有儿有女,也就这样了。”
裴世卿仪表堂堂,跟那些油腻中年男还真不一样,他没有胡子,看着就很儒雅,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
俩人就这么聊着,像老朋友似的,唐梦如有些感动,觉得裴世卿很理解自己,处处替自己着想。
娉婷书院外头的街道拐角处有一辆马车停着,什么标记都没有,黑漆漆的,楼冠山正坐在里头。
等到临近晚膳时间,裴世卿才从书院里出来。路过拐角处,就被一人大力拉进这死角胡同,还被捂住了嘴。
裴世卿眯眼,没有说话,不知是哪个混蛋胆敢挟持朝廷命官。
过了一会儿,马车帘子被掀开,楼冠山喊道:“上来。”
裴世卿这才被松开,然后跳上马车,“你怎么又私自回京?”
“什么叫又,当然是圣上准许的。”
“胡说,圣上都病重了还有力气招你回京么?”裴世卿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该不是要做什么诛九族的大事吧?”
“这大事,你不也参与了么?你是哪个阵营的,自己不知道?”
裴世卿翻了个白眼,“你若无事,我就回府了,不想被人怀疑。像我这样的高官一般都有人跟踪,你懂不懂?”
“懂啊,跟踪你的还是你女婿。”楼冠山笑道。
“大姐夫,你到底要说什么?”
“瞧瞧你,跟未婚妻说话就说很久,对我这个大姐夫倒是不怎么想多话,你要知道,我们算起来也是连襟。”
“行,我的错。只是现在,京中风声鹤唳的,我们都要小心些。”
“你写字不错又会临摹他人笔迹,替我将这内容看一遍,然后临摹太上皇的笔记,写在这圣旨上。”
裴世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临摹太上皇的笔记?楼冠山,你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