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冠山摸着胡须，微微摇头，“圣上果然是个老狐狸。”
肖澈笑道：“岭东。”
岭东这个地方确实离淮南挺近的，离江南也近，但岭东地区很大，地域辽阔，岭东的北部、南部、西部和中部地区都不错，只有东部不太平，岭东东部就是边境了，境外有倭寇、百济两个小蛮夷国骚扰，但他们不成气候，总是偷摸着去岭东东部抢烧杀掠一番就跑回去了。
“那你是去岭东哪里？岭东可大着呢。”苏承业早年走南闯北，把家族产业扩展到整个大楚朝，他非常清楚，岭东东部是最乱的，其它地方都好，尤其岭东南面离江南很近，也是富庶的地方。
肖澈笑道：“具体还得等圣旨来了再说。听说要封我为岭东大都督。”
楼冠山微微蹙眉，随后笑道：“这是考验你的时机到了。跟我一样，这个所谓的岭东大都督在当地官职里原本是没有的。据我所知，岭东这地方既有带兵的总兵李大人，又有统管的岭东知州杨大人，但他们两个关系不合，经常相互上折子状告对方。倒也相安无事好多年。若你这大都督的官职高于他们两个倒还行，若是跟他们平级，怕是难。”
至于岭东这块地方还有本地世家豪强，好几个，都是祖上立过功劳，家中有爵位的，就连总兵和知州也对这些世家客客气气。不知圣上派个大都督过去是想做什么。
这回，连苏承业也皱眉了，“这皇帝老儿是什么意思，把你们调来调去的，实际就是要你们替他解决难题，他倒是高枕无忧。”
苏牛氏跟着苏承业年轻时也去了不少地方，岭东那里还有牛家开设的粮食铺子呢，所以也很清楚，“最好你们是去岭东富庶的南部和中部，别去东部，听说那里，总会跟边境外的贼子们有些小摩擦。哎哟，真是作孽。”
她上下打量裴芳菲，随后说道：“不如，阿澈一个人去，等你生完孩子再去？”
裴芳菲摇头，“我哪有那么娇贵，再说，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岭东就岭东吧。”
她肯定要跟着肖澈，虽然在这里也很安全毕竟有亲人们照顾，但她也担心肖澈没人照顾。
肖澈此时正看着裴芳菲，他也预感前景不妙，不想带裴芳菲去，但看她这么坚持跟着自己，能被她信任、依靠，他心中充满了甜蜜幸福。
苏老太爷皱眉听着，忍不住大发雷霆，敲击桌子，“这个狗皇帝忒狡猾了。我就说吧，不让你们做官，做官哪有那么自在，现在好了，一个个都被套住脱不开身。老二的夫君在京城做那劳什子副指挥使，不能出京，老二也不能出来玩了。老大的夫君在这边做劳什子的扶贫知州。它娘的什么玩意儿。就连芳菲的夫君都要去岭东，咱们苏家什么时候能团聚？”
照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苏老太爷对女儿、外孙女都格外疼惜照顾，唯恐她们被夫家欺负了或者过得不好，所以苏老太爷经常会关心她们。
肖澈安慰苏老太爷，“外祖父，我估计这次去岭南应该就是看我表现如何了。毕竟我上峰魏林大人，他不坐锦衣卫指挥使位置之后，就要提拔一个人上去，我虽在他之下，但说大的功劳，确实没几件。”
苏老太爷一听也是，肖澈比裴芳菲大四岁，今年二十，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有个汗马功劳，兴许以后四扇门被取缔了，肖澈还能混个别的职位。
“罢了，你们就继续在官场混着吧。我这话摆在这里，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若是不当官了，咱们就做做商人也行，逍遥自在，何必费那脑子在朝廷里。”苏老太爷不喜欢官场，年轻时候，他也跟那些官吏打交道，送的银子也多，有的直接敲诈；有的收了银子不办事的；有的收了银子还看不起商人，所以苏老太爷是表面笑着恭维，心里骂骂咧咧，对这些当官的没几个有啥好印象。
“外祖父的话我记下了，哪天我不做官了，就专心做苏府赘婿，靠着芳菲的嫁妆过日子了。”肖澈笑道。
苏老太爷爽朗大笑，“你小子，这个想法很对。”
原先大家都说，老太爷最喜欢大女婿楼冠山，现在大家又觉得老太爷最喜欢外孙女婿。
大家又聚在一起说着去岭东之后的安置事项。
裴芳菲觉得很有意思，她跟夫君都还没去呢，长辈们已经操心起来了，只见舅母苏牛氏要了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舅母，你写的什么？”裴芳菲不解。
“我写张名录，上面的夫人都是跟我交好的，还有是我帮过的，等你去了岭南就去拜访她们，既有官夫人又有商人夫人，都是好相处的。还有几家相互有仇的，我也给你写下来，你要多个心眼，办宴的时候将她们隔开。至于个别极难相处的夫人，你不必理睬。”苏牛氏解释道：“我这是让你好心里有个数。不要轻易得罪人，但别人欺负你，你也别客气。”
苏承月凑过来瞧，“大嫂，我真佩服你。这些人还记得你么？你现在跟她们还有联络么？”
“有。中秋节，她们给我送礼了，我也早早就给她们送礼了。有些人家的亲戚也在京城，我还帮过她们不少忙。你当我为何跟京城有些夫人有交际？其实呀，就是一个圈，尤其权贵的圈子，拐弯抹角都是亲戚，不是近的就是远房亲戚。京中有些夫人的娘家不也是五湖四海的么？”苏牛氏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然后就搁置在桌上，等着墨迹干透。
“这三张，你跟阿澈都看看，能记住就尽量全记住。通过这些夫人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能知道这些官员、商人的关系如何了。”苏牛氏补充道。
肖澈也过来看，点头微笑，“舅母真是帮了大忙了。”他作为新调任的官员，过去一头雾水是难免的。如今有了大致的人脉关系印象，过去就不至于处于被动了。
苏承业笑道：“有我们大家在，你们尽管去吧。对了，那边最大的钱庄就是恒丰钱庄，缺银子花了就去柜台报我和你们外祖父的名字。”
翌日上午，朝廷的圣旨居然就来了，速度之快。传旨公公去肖府，肖澈不在府中，随即就去了知州府，在那里，肖澈接了圣旨，果然被册封为岭东大都督，和传旨公公一同来的还有四千锦衣卫，是特派给肖澈的。
而肖澈首先要说服岭东几个世家迁徙去京城，还要彻底摆平岭东东部的动乱。与圣旨同到的还有一封密信，是圣上写给肖澈的，此信内容现在不能外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