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冠山笑着请传旨公公喝茶,传旨公公却不留,收了一荷包沉甸甸的银子,就走了。
肖澈手里握着一枚小小的麒麟形状兵符,这是他作为岭东大都督唯一的兵权使用权,四千锦衣卫。
楼冠山叹了口气,“那岭东总兵手里有十万大军。五年前,圣上要他回京,十万大军交给朝廷,就封他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但是他不要。”
“为何?”
“李家本就是岭东地区的世家,祖上就是武将起家,后来被封为安逸侯。李家在岭东中部,但隔壁就是岭东东部,所以他们出兵很快就能到,长期打击东部境外的抵扣,因此而出名。十万大军都很忠诚,可是不在圣上控制之内,这就很难让圣上放心了。我之前在御史台,听左督查说过,这个岭东的十万大军是圣上的心头之患。”
肖澈点头道:“我明白,虽不是皇亲国戚,却像是个拥兵自重的藩王,让他交出兵权,他也不肯。所以这李家,是在找死呢。”
这块硬骨头居然让肖澈来啃,若是肖澈啃不动,说不定还会死在岭东。
楼冠山捋捋胡须,“我原先以为圣上会让辅国公世子唐大少爷去,又或者让锦衣卫指挥使魏林去,再不济是让不受宠的太子殿下去,没想到是让你去。”
这当中无论有什么深意,得利的都是圣上。
肖澈笑道:“那我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上路了。”
看着肖澈的背影,楼冠山摇头。此时,苏承月姗姗来迟。
“听说圣旨来了?阿澈走了?”
“嗯,是去岭东。要做的事还挺多,圣上的密信,我也没看到。”
“都是些什么事?是去岭东做大都督么?”苏承月跟着楼冠山问。
“对。要劝岭东世家归京,还要摆平东部的祸乱。”楼冠山叹道:“比我的事情更多。岭东的世家可比淮南的厉害多了。他得四千锦衣卫哪里抵得过人家的十万大军。”
等他说完,苏承月就匆匆跑出去了,应该是去肖府。
苏牛氏赶到肖府的时候,裴芳菲正在吩咐丫头婆子们打点行装。
“舅母,你来得正好,等会儿别回去了,咱们一起用午膳呐。”裴芳菲心情还不错,她又能换个地方生活了。不知岭南的风土人情如何。
苏牛氏坐下,看看四周,“你们走水路吧?我派苏家船只一路护送,水路送物资也方便,我送你两船东西,你带过去。”
裴芳菲连忙摆手,“我不要。”
“傻孩子,你若是大量马车带过去,反而引人注目,用苏家船只,人家只会说是苏家的,你就说是你的嫁妆。两船东西,一船我们给你过日子用的,还有一船你就留着需要的时候送人用。我说过出去走动,这些必不能少的,人情往来总是要有的。还有,岭东几个人还欠我银子呢。你可以看着办,利用她们的关系为你办事。”苏牛氏昨夜想起来,岭东那时有几位夫人欠她银子呢,她一直也没催,这次倒是可以帮到裴芳菲。
苏承月眉头微蹙,摇头道:“这两个孩子,年轻轻的。我也担心。”
“嗨,他们自己都快要当爹当娘了。你们再唉声叹气也没用,咱们只要尽力帮衬他们,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苏牛氏尽力使用自己手上的人脉,之后还得靠他们自己了,相信肖澈有这个能力。
毕竟,若真是摆平了岭东地区的麻烦,肖澈回京肯定可以加官进爵,哪怕以后不做锦衣卫,还能干别的。
将近午膳的时候,苏老太爷又过来骂骂咧咧,他是心疼小辈的,骂完之后,还给了裴芳菲一个大红包,里头是一沓银票。
“外祖父,这太多了,您留着自己花吧,我有银子花。”裴芳菲的嫁妆明面上就有十万两了,虽没有全部带到淮南了,但也够花。毕竟舅舅说过,只要去恒丰钱庄报他名字就能提银子了,这种好事,怕是全天下也没几户人家有了。
她知道外祖家富庶,没想到这么富,看来,传说江南苏家富可敌国的谣言,兴许是真的。
苏老太爷却让她收着,“你给我收着,去那就可劲花钱,让那些夫人知道你有钱。别觉得这很丢人,我跟你说,很多官员就是面子装得很,实际上都缺钱。这是真事,所以这里头有什么奥妙,你要自己琢磨,用银子办好该办的事,是极其有可能的。况且那里天高皇帝远,好好活,怎么逍遥怎么来。”
裴芳菲笑着收下了,长辈的一片心意。
“你要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么?”楼冠山问道。
“要的,用完晚膳,我就去沿城行宫,然后再赶回来。明日我就带着芳菲坐船走。”肖澈已经安排好了。坐船比坐马车舒服多了,裴芳菲也不用受一路颠簸之苦。
隆城是有码头的,离得不算远,而且苏承业已经让手下人去办了,他们准备了三艘大船,都是苏家船只,一艘是裴芳菲夫妻以及下人们和简单的行装,还有两船都是苏家送给裴芳菲的物资,从锅碗杯碟到桌椅茶几,就连拔步床都有,再到精致收拾和金银财宝都是一箱箱往上面抬。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要搬家了。
等到肖澈从沿城赶回来,苏家长辈们居然还没走,他们正指挥肖府下人们将行装都搬去外头,外头是苏家家丁、小厮们一车车将所有人的行装都运送去码头。
这样,明早,大家只需要轻装上船就行。
肖澈觉得很暖心,苏家长辈真的有在认真帮忙,别小看这些搬运的事,都是麻烦的,还有那整整两船的物资,价值极高。
楼冠山在院里看着,月色下,肖府人和苏府人忙忙碌碌。
“怎么样?娶个富家千金,感觉不错吧?”楼冠山不知何时来到肖澈身边,嬉笑着问。
肖澈点头,“主要是苏家人都待我们特别好。”
大家一直忙到子时,总算都把行装全部送去码头船上了,包括下人们的。明天大家都只要带个包裹上船就行。
苏家人离开肖府之后,裴芳菲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她倒不是担心去岭东不适应,而是觉得跟亲人分别,很是不舍。
“睡不着?”肖澈睡在她身边,知道她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