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这样说,若真要造谣,那也不能把自己的夫君编排进去,当时,李氏不过就是在燕王喜宴上埋怨了一下,并没有说这么夸张且扭曲的话,不曾想,谣言竟演变成这样了。
肖雄背着手在堂前来回踱步,“真它娘的操蛋,在京城定居这么些年,都没听过这么无羁恶毒的谣言,老子当年征战沙场,那些坏心眼的王八羔子不知在哪儿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居然造谣造到老子头上了。”
李氏一瞬间就没了气势,弱弱道:“那怎么办?”
“呵,我还想问你。当时,你都跟哪几个妇人说了什么?你平时都跟哪几个妇人来往?我亲自去找她们的夫君聊聊,真是岂有此理。”肖雄越想越可恶,直接拍了一下桌子。
肖雄可是常年练武的,他一拍,这桌子仿佛都抖了一下,李氏吓了一大跳。
这谣言当然也传入了苏家人的耳中,大家都在京中和各路贵妇来往,苏牛氏强大的人际关系网,她自然也知道了,而且已经锁定了几位夫人,她们都是口口相传,源头就是当日燕王喜宴,坐在李氏身边的那位邹夫人,邹夫人平素就跟李氏关系不错,同时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最先传话的就是邹夫人的小圈子。
这位邹夫人就有趣了,她的夫君是现任的西郊大营指挥使,正是曹霹维的下属。
曹霹维是苏家的小女婿,也是裴芳菲的小姨父。裴芳菲正好又是李氏的大儿媳妇。
据说曹霹维现在的职位,在大驸马没有下台之前,原先是想给资历最老、曾上过战场的邹大人的,结果睿王造反了,大驸马也失了圣心被撤职了。京中职位大变动,曹霹维这匹黑马成了四城兵马副指挥使,邹大人仍旧是不变的品级,不过就是从东郊大营指挥使变成西郊大营指挥使,换了个地方而已。
这样说起来,邹夫人心里不舒服,暗中打听苏家,打听苏家最疼爱的裴芳菲平时为人如何,都可以理解。
苏牛氏还知道一件事,这位邹夫人暗中跟着阳明郡侯夫人崔氏一起放银子钱呢,这样一想,整件事就串起来了。
裴芳菲毕竟是官家千金,才嫁入侯府没多久,这样一个年轻少妇,身上有这样的谣言,显出幕后之人极其恶劣的行径。
苏家人当下就怒了,苏牛氏亲自去了一趟裴府。
这日,裴府办宴,老夫人冯氏还宴请了邹夫人以及邹夫人身边那个圈子的几位夫人。她们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其她人,只有裴老夫人冯氏、苏家人和泗阳郡主。
苏承月、苏承云都穿着诰命服,苏承云是曹霹维的夫人,她手中还执剑。
“邹夫人,好久不见。当时我夫君和你夫君同级,咱们还曾在别的府邸同坐一席,亲热说话。”苏承云穿着一身绣有白鹤祥云的宝蓝色诰命服,梳着双刀髻,她今日还上了大妆,更显得整个人气场十足。
“见过曹夫人。”邹夫人福身行礼。
“我不敢受你的礼。”苏承云侧身避让,同时一柄剑架在邹夫人的肩头,“你好狠毒的心思,居然造谣我外甥女。她好好的在暨阳侯府做大少夫人,哪里惹到你了?我思来想去,是我惹到你了,是我夫君惹到你夫君了。可是,这四城兵马副指挥使也不是我夫君要来的啊,不信,你问问老夫人。”
裴老夫人冯氏点头,笑道:“邹夫人,吏部任职信函,也是圣上先决定的,吏部再接到通知给诸位官员调整任命的。我儿,世卿是吏部当值的官员,最是清楚不过。掌管兵权的各路指挥使是做不了什么假的,都是圣上自己裁夺。你可别怨怼错了人。”
邹夫人的后背已经汗湿了,她没想到,苏家人这么快找到自己头上。她的好友李氏并没有跟自己有过任何通气,收到裴府邀请函,还以为诸多世家贵妇都会来,结果来了才发现,这似乎是个有针对性的宴席。
“这,这,这肯定是误会。”邹夫人心虚得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苏承云已经拔出了剑,逼近一步,“所以你承认,就是你散布的对我外甥女裴氏不利的谣言咯?”
“呃,不不不,我怎么敢。那事,真不赖我。我就是,就是打听一下肖家的事。李氏她自己说的。”邹夫人怕了,她可不是从小练武的女子,不过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夫人,就算见过夫君的佩剑,今天被苏承云拿件架着,她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其她几位跟着邹夫人的夫人面面相觑,纷纷退后,闭嘴不敢说话,她们也只是起哄传话想看笑话而已。
“那我就派人请暨阳侯夫人李氏来,她若说没有,你怎么说?”苏承月发话了,“你们编排的这谣言搞不好会逼死人的,真那么不知轻重?还是说,受人指使,故意搞大这谣言?”
人言可畏可不是说着玩玩的,编排人家公公和儿媳如何如何的,这就是想要裴芳菲的命。不过裴芳菲听后只是觉得无羁恶心可笑,并没有轻生的想法,她已经重生一世,当然是惜命惜福的。
邹夫人摇头,爬着往后退,弱弱道:“我,我真不清楚,就是随意说了几句。没想到是这样。就是大家说闲话而已,你们误会了。我可不敢搞大什么事。”
苏牛氏突然走过来,蹲下来,她脸上带笑,语气温和,“我这里有一万两银子,你先拿去用,何必跟着那崔氏、小郭氏放印子钱。她们给你一点点看不见的好处,你还得替她们背锅。多不划算。我悄悄告诉你,御史大夫马上又要参官员贪腐、家眷私放印子钱的事了,你顶得住么?你夫君顶得住么?”
邹夫人心里一沉,这分明就是对方全部拿捏到自己把柄,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心虚,邹夫人哭起来,“我,我,真不愿我。我也是没办法。”
泗阳郡主也来扮白脸,劝道:“你呀,就是傻,何必给她人做筏子,自己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大家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又何必替其她人背锅,都说了吧。我替你跟苏家、裴家、肖家做个和事佬。这事就罢了。你看,苏夫人还要送你银子,比你放印子钱好多了吧?”
与此同时,福安侯爷找邹大人去茶楼饮茶,邹大人一去发现那里还坐着御史大夫楼冠山,上峰曹霹维,吏部侍郎裴世卿,还有暨阳侯肖雄,而且肖雄看起来非常生气,怒视着自己,邹大人也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