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也压低声音道：“大驸马能有何不满？我听说圣上不是又信任大驸马了么？那位圣上新宠，说了不少大驸马和长公主的好话。而且圣上还派太医院正亲自给长公主看诊。”
这些消息，都是冯氏听儿子裴世卿说的，不会有错。
泗阳郡主轻轻摇头，“这里面的门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圣上此人，如今疑心重，一天一个主意，谁知哪天又变了，所以我觉得，不简单。而且大驸马之前跟睿王造反一事有十分微妙的牵扯，若不是长公主极力周旋，恐怕他们夫妻二人都无法翻身了。你且看着吧，以后必有分晓。”
冯氏点点头。
此时，苏牛氏慢悠悠从远处走来，同时来的还有苏承月和苏承云，她们笑着给冯氏、泗阳郡主请安。
泗阳郡主跟苏家姑嫂们也是熟悉的，苏承月的夫君，着名的御史大夫楼冠山，是泗阳郡主的夫君京兆尹刘大人十分欣赏的聪明文臣，至于苏承云的夫君曹霹维也是十分低调不参与党争的武官，苏牛氏虽是商妇，却凭借极高情商获得很多夫人的欣赏。
“二位长辈继续聊，咱们姑嫂三个这就告辞了。”苏牛氏笑道。
冯氏却拉住她，“不行，今日既然遇见了，咱们几个一处玩玩叶子牌。上次你手气好，这次，我得赢回来。”
苏牛氏笑道：“好，都听老夫人您的。”
于是，她们找了一块花园空地，找了燕王府邸的下人婆子摆了桌椅，泗阳郡主、冯氏、苏牛氏、苏承月分坐四边，苏承云和姐姐苏承月换着打牌。
她们这一桌也挺引人注目的，除了苏牛氏是商妇，其她都是诰命夫人，其中一个还是受宠的泗阳郡主。
今天是燕王的大喜之日，那么久未赴宴的阳明郡侯夫妇自然也来了，郭家被削爵了，高低也是个爵，郡侯夫人崔氏和小姑子同济伯夫人小郭氏，一起来到这里，她们相伴走在花园里。
小郭氏现在春风满面，因为她的夫君，同济伯世子已经袭承爵位，所以她现在是同济伯夫人了。
她们姑嫂二人经过燕王府这边的大花园，就见那边围着一圈人，都是看冯氏等人打叶子牌的。
崔氏一声冷笑，“原先倒是没想到裴府老夫人居然还认识泗阳郡主，二人看着关系还不错的关系，原以为冯家一个落魄户，在京中无人脉无背景的。呵，倒是我小瞧了这个老太婆。”
小郭氏摇头道：“这个裴老夫人一直都是厉害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压着我姐姐一头了。可怜我那姐姐，至今还被囚禁在裴府，裴世卿也太不讲情面了。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
小郭氏从前很嫉妒自己的姐姐嫁了一个英俊的读书人，裴世卿的官越做越大，而且裴府还有钱，而自己嫁了个落魄的同济伯府，还得用嫁妆银子补贴家用。
如今倒是奇了，姐姐跟弃妇差不多，名声也差了，而自己的日子却越过越好了，真是造化弄人。
崔氏眼睛微眯，“说起来，我们郭家怎么会这么惨，这其中未必没有裴世卿这个狡猾狐狸的手笔。如今咱们郭家跟裴家、苏家也算是势不两立了。你看，这苏家的人，也是人精。别看苏府只是经商的，苏家两个女儿都是诰命夫人，苏家的这个掌家儿媳认识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很会拍马屁，凡是跟苏牛氏打过交道的，就没有不喜欢苏牛氏的。你说，苏牛氏这么巴结是为什么？”
小郭氏挽着大嫂崔氏的胳膊，笑道：“官商勾结呗。我听说这个苏牛氏做生意很有头脑，能帮着那些落魄世家的掌家夫人赚银子，而且她送礼很大方。谁会拒绝白送上门的好东西。”
崔氏笑道：“那也不至于送很多好东西吧？它苏家、牛家再怎么富贵都不至于如此消耗吧？”
小郭氏酸道：“你不知道？那牛家据说是晋北世家，经营矿产，那财富真是数之不尽的。”
崔氏当然是听说过的，“再有钱，没有身份也不行，怪不得，这苏牛氏极尽钻研，天天往贵妇圈里头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小郭氏轻笑一声，“先前十分有钱嚣张的皇商柳家，还不是被人扳倒了？”
崔氏跟小郭氏相视一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也是，花无百日红，说不定哪日就出事了。”
此时，她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见过舅母、见过姨母，二位长辈万安。”裴芳菲突然出现，声音不卑不亢。
刚好，她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小郭氏和崔氏都转过身，笑着应了，她们倒不怕裴芳菲这个晚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般。
若是她们说其她人的是非，裴芳菲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她们偏偏编排起裴芳菲的祖母和舅母，这让裴芳菲无法忍耐。
“二位长辈这样背后说人，真是有损外命妇的颜面。”裴芳菲突然敛眉，收起笑容。
小郭氏微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裴芳菲是刚刚过来，不曾想，刚才说的话竟被她听见了。
崔氏倒是无所谓，自从郭家被削爵，她也看淡了人情冷暖，索性跟夫君郭振邦一起谋划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想着拼命一搏，给郭家再搏个盛世繁荣。
“说起来，咱们倒不是你的舅母和姨母，毕竟你是苏氏的女儿，咱们是玉敏的舅母和姨母。”崔氏似笑非笑上下打量裴芳菲，“你这丫头以前装得乖张伶俐，之后变得圆滑聪明还掌家裴府，现在出嫁了，又仗着夫君之势，变得嚣张跋扈，听说那荣熙郡主都被你整治得不敢说话？罢了，以后你也别跟咱们打招呼了。我可受不起。”
裴芳菲、崔氏说话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所以她们略带火药味的对话吸引了一些路过的贵妇千金们，有些人渐渐围拢过来，好像是看她们快要吵起来了。
毕竟郭府、裴府、苏府之前的事，沸沸扬扬，全京城都知晓。
裴芳菲也似笑非笑，“郡侯夫人说的，我倒是不明白了，晚辈好心和您打招呼，顺便告诉你们不要背后说人，怎么就嚣张跋扈了呢？”
小郭氏扯了扯嫂子崔氏的袖子，尴尬一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大家都是亲眷，咱们去前头看戏吧。周围还很多人呢。”
崔氏似乎是先前有太多不能对上位者和同一个圈子贵妇发泄的怨气，今天有些压抑不住了，抽出自己的袖子，“我说的有错么？本来就都是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