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知理亏,但福安侯夫人忽然提及肖靖不行了的事,李氏瞬间就恼火起来了,“亲家夫人,咱们有事说事,您平白无故提起那事做什么?大家都是诰命夫人,张口闭口不行不行的,成何体统?这是小夫妻内帏之事,咱们做长辈的不能这样干涉太过吧。”
福安侯夫人气笑了,“你说得真轻巧,若是你有个亲生女儿嫁去别人家,受到这样的羞辱,我不信你能忍。你们要纳妾找通房,我们几时不允了?偏偏要在外头搞个外室,还是你们府上大少爷先前的屋里人。也真是不挑,什么癞蛤蟆都要尝一尝。我确实看不明白,先前说房中事不行了,现在又纳外室,真是一刻闲不住啊。嫡子尚未出生,你们着急得很呐。哪个高门世家像你们暨阳侯府如此行事的?”
李氏觉得福安侯夫人是咄咄逼人,淡笑道:“这大户人家纳妾不是常有的事么?总不能让我儿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吧?当今,只有公主才有这个权利让驸马守着她一个,其她女人,都任命吧。”
福安侯夫人气笑了,“好你个李氏,当初你上我们府邸求亲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之前就有人提醒过我,肖家二少放荡不羁,我没当回事,寻思总有人说好话说坏话的,如今我可真看透你们府上了。我女儿也没让你儿子守着她一个吧?小妾、通房哪个没同意?你少在这里胡扯别的。如今说的是偷买外室,那外室你们府上大少爷身边放出去的。你觉得脸上有光是不是?”
李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慢悠悠道:“事已成定局,你待如何?”
福安侯老夫人一拍桌子,“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吧。”随后站起来,她手上的龙纹拐杖虽说有些年头了,依旧显得这位老太太整个人都很有气场。
福安侯老夫人季氏,也是武将千金出身,还随夫君上过好几次战场,她的拐杖是先皇赏赐的,她的诰命品级是超一品。
“我们把昭儿接回去养胎一段时间,这总行吧?”
昭儿是于氏的小名。
李氏很气愤,站起来道:“老夫人,我知道这事是我们办得不够光明磊落,可哪有出嫁的女人随随便便就回娘家的呀?”
李氏身娇体弱,站起来并没有福安侯老夫人高。
福安侯老夫人虽上了年纪,依然身姿挺拔、走路带风,她年轻时就长得高挑,现在也不矮。
“不是随便回娘家。是你那好儿子又纳妾,让我孙女思虑重重养不好胎,所以我们娘家接走了。这不是很正常?”福安侯老夫人说完就使了个眼色。
立即有于家的婆子们进来,于氏身边的于嬷嬷已经一早都收拾好了,指挥着这些于家婆子们把行装搬出去。
看着于家下人们进进出出,李氏很是气愤,但她也不敢上前阻拦,毕竟福安侯夫人甚至老夫人,她都说不过去。
裴芳菲进来就见于家下人们在南院来回走动,是在搬动于氏的东西。
“见过福安侯老夫人、夫人和少夫人们。”裴芳菲进去先行礼。
李氏此人也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刚才她一人舌战多人,如今见裴芳菲来了,好似见到了盟友,赶紧朝裴芳菲跨了一步。
“这位是现在当家的大少夫人吧?”福安侯老夫人笑道。她一笑,整个人显得慈祥,眼中的精明清晰可见。
“正是晚辈。现在出府,日头太大,诸位夫人不如先用了午膳、点头再回去?哪有亲眷来了急忙要走的道理?”
“你是个好的,早就听说过你。不过,咱们还是先要把我这孙女接回去住一阵,到时候再宴请各路亲眷即可。”福安侯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这本是咱们府上大房的内帏之事,可是晚辈不得不劝一劝,若二弟妹真回娘家了,外人不知该怎么笑咱们两家。”
“我年轻时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我不怕别人笑,我只要我孙女过得好。”福安侯老夫人摆摆手。
别人家笑不笑的,她们福安侯府可不带怕的,祖上累积的功勋,几代都能享受。况且这位老夫人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
裴芳菲转头看向李氏,“婆母,不如您给亲家一个承诺,这样不就圆满了么?”
福安侯福这样大动干戈上暨阳侯府肖家,就是要寻个说法,若是肖家不知好歹,她们就真把于氏接回娘家。
李氏不明所以,她们还要什么说法?李氏也不知这个大儿媳妇是什么意思,要自己给什么承诺?
裴芳菲心中无奈叹息,这个李氏是有些蠢笨的,暗示道:“婆母,若是那外室也有身孕了,算什么呢?庶子?私生子?将来怎么安排继承侯府家产?二弟府中的姨娘通房一直都有喝避子汤,有于嬷嬷看着,可那外室可没人看着。”
这样一说就很明显了,于家是不可能让肖靖的外室产下肖靖的第一个儿子的,虽于氏先有孕,那万一是个女儿呢,若是外室先产下第一个男孩,就很麻烦棘手了。
李氏现在终于明白了,笑道:“嗨,外面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哪能跟我的亲儿媳比呢?况且我肯定是最喜欢嫡孙的,这一点,亲家们放心。”
福安侯老夫人摸索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笑道:“你还是没说,如何处置那个外室。”
李氏礼貌问道:“您想怎么处置?”
“弄死。”福安侯老夫人淡淡一句话却充满肃杀之气。
李氏一愣,“这,不能吧,那外室好歹是条人命吧?”
况且外宅还是花了不少银子买的,肖靖也好不容易身子有些气色了,把他宠爱的外室弄死,估计肖靖会闹得很难看。
福安侯老夫人冷笑了一下,随即又站起来,“咱们带着大小姐回娘家。东西都搬好了?”
“老夫人放心,都准备好了。”于嬷嬷恭敬道。
李氏以及一众肖府下人们看着于家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府了,二少夫人于氏恭敬向婆母李氏行礼后就上了轿子。
裴芳菲带着一群仆妇送于家众人到大门口,直至她们的背影消失。
回到李氏的院子,就见李氏正大发雷霆,在屋中来回踱步,“这个福安侯福于家实在是太过分了,上门来把孙女接回去,她们好大的脸面呐,不就是世袭侯府么?我们也是啊。真是岂有此理,还咄咄逼人,要我给个说法。大户人家哪个没有妾侍,偏她们要特殊对待,真当自己是公主呢。”
见裴芳菲进来,李氏又对裴芳菲怒道:“都是你,叫我给个承诺,她们更来劲儿了不是?”
裴芳菲淡笑道:“婆母您真是糊涂啊。”
“怎么说?”李氏气得喝了一大口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