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儿连忙打开信看了,这是张陈亲笔书写的,上面写了莲姨娘在裴府被禁足的事,前因后果,包括后来老爷将莲姨娘偷偷藏在外头,但依然没能保住莲姨娘。
虽说,莲姨娘自己出去进香被贼人所杀,但张陈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应该是被人故意杀害的,至于凶手,想想就该明白的。
裴珍儿激动得将信捏烂了,反复询问木棉,“你说啊,是不是真的?我姨娘闯祸了,然后就要被处死。我父亲把她藏起来,她还是别人害死了,是不是?”
木棉哭着求她,“三小姐,您别再问了。这个写信的奴才可能是乱说的或者跟主子们有仇故意要利用你,你可千万别糊涂啊。”
裴珍儿豁出去了,干脆一不做二班,直接跑去宁和堂。
冯氏正在看账本,就见裴珍儿气喘吁吁跑进来。
“这是?”
“见过祖母。我这里有封信,说的都是真的么?”裴珍儿将皱巴巴的信直接放在冯氏面前。
冯氏看后,脸色很僵,“这个张陈是疯了么?居然写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来人,把船工张陈给我喊来。”
冯嬷嬷立即派人去通传。
不多时,传来一个消息,船工张陈在自己的卧室里自尽了,吞金而亡,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气了。
裴珍儿哭道:“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宁愿自己死也要把这件事说给我听。我姨娘的死就是有隐情。我姨娘误以为那外室是父亲的外室,一时冲动动了歪念,纵火害人,可是发现害错了人。这个错误是裴芳菲故意派人说给我姨娘听的。”
冯氏一拍桌子,“够了。别再说了。我们拼命捂住的事,偏你要说出来,难道你也不想活了?那外室是贵人的外室,本就是你姨娘居心不良。她原也该死,之前还害了别人一条性命。”
裴珍儿红着眼睛,“我知道,是苏家人说我姨娘害死了先夫人,有什么证据?只凭他们苏家人随便几句话?我知道祖母和父亲都偏袒大姐姐,大姐姐做下这种陷害我姨娘的事,得意着呢。”
“放肆,越发胡说八道。来人,把木棉给我送去庄子上,再把三小姐送去碧云庵,也别让芍药跟着去了。别的府邸送进碧云庵的人都是去反省过错的,偏咱们府上三小姐进去还要跟着一个丫头伺候,到底是去享福的还是去反省的?”冯氏突然站起来,她是真的怒了。
裴珍儿情绪崩溃了,大喊大哭道:“祖母你太偏心了,是非不分。你们都嫉妒我姨娘得了父亲宠爱,总是对她恶言恶语,现在还把她害死了。裴芳菲好恶毒的女人,我诅咒她一辈子。”
冯嬷嬷劝道:“老夫人,现在再送回碧云庵恐怕......选秀怎么办呢?”
冯氏怒道:“就报她得了重病,无法选秀,她这样怎么去?丢了我们裴府的脸面。”
此时,正巧裴世卿上朝回来,一进门就见情绪失控的裴珍儿和满脸怒意的母亲。
“这是怎么了?”
“你看看吧。”冯氏将那信纸给裴世卿看。
裴世卿看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珍儿,你姨娘确实害了先夫人,证据确凿,苏家人怒火滔天。”
裴珍儿非常不服气,“我姨娘该死?那裴芳菲呢?她故意将外室之事透露给我姨娘,我姨娘才会信以为真去纵火烧人的,若不是这样。”
“够了。”冯氏大怒,“我看你去了一趟碧云庵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大姐姐根本不知道那外室是谁的。你姨娘若是没有歪心思,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去做的。正是因为你姨娘野心大,容不得你父亲身边有其她女人,才会错了主意,这能怪谁?”
裴世卿站起来,鞠躬作揖,“是儿子教导不善,没有说清楚,珍儿才会顶撞母亲,母亲千万别见怪。”
冯氏闭了闭眼,叹气道:“把她送回碧云庵,也别让芍药那个丫头去伺候她了。让她在碧云庵好好思过吧。今年她十四,明年接回来办个及笄礼就嫁出去吧。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裴世卿仍旧想求情,“母亲,放心,儿子一定跟她说清楚,求母亲网开一面。再说,选秀就要开始了,这孩子无病无灾又没亲事,不去参加,儿子这是欺君抗旨之罪啊。”
冯氏十分烦躁地挥挥手,“你们都走,我不想见,烦得很。”
裴世卿往外退,“是儿子不孝,儿子马上再来请安。”一边说,一边将裴珍儿拽出去。
一直把裴珍儿拽到祠堂里,裴珍儿还在挣扎,裴世卿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我好不容易让你从碧云庵回来,你竟然还在纠结核查以前的事,你还想回去?”
“父亲,怎么连你也这样。我姨娘死得冤啊。”裴珍儿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她死得不冤,从前我能保住她,这回是真保不住。”裴世卿也尽力了,莲姨娘闯的祸事不是一般大,纵火烧太子的外室,太子即使没说,裴世卿也肯定要办她;又加之害死苏氏的陈年往事,苏家人也不肯饶了她,她只能去死了。
裴世卿看珍儿也可怜,该劝的也劝了,还保证给她找门好亲事,让她想想亲弟弟还在府中,她们姐弟要相依为命,裴珍儿一直哭哭啼啼,裴世卿先离开,让她冷静一下,他还要去给母亲冯氏道歉,顺便再劝劝冯氏。
木棉就要被送出府邸了,她跟芍药悄悄咬耳朵,让芍药来劝三小姐。芍药听后,心里突突跳,等木棉离开才慌张跑来祠堂。
裴珍儿坐在蒲团上,哭干了眼泪,眼中满是戾气。
芍药进来跪在裴珍儿身边,“姑娘,木棉姐姐走了。她让奴婢来劝劝您,您只有自己过得好了才能救大家啊。您既然觉得姨娘走得冤枉,想替她报仇,可不就得自己有门好亲事,让老夫人、老爷都巴着您么?否则,您这样一个闺阁女子怎么替姨娘伸冤呢?您想想大小姐、二小姐的亲事,哪个不好?您如今要为自己打算啊。否则,姨娘就是白死。”
裴珍儿刚才就已经想明白了,祖母不会站自己这边,只有父亲还能依靠,至于报仇的事更得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
她突然一本正经跪好,“我先跪着,等到下午,你再去禀父亲,就说我午膳不肯吃,水也不喝,觉得自己错了,正在向列祖列宗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