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连忙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明白。”
对于裴珍儿的豁然通达，裴世卿很欣慰，一是觉得三女儿聪慧一点就通，二是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威严，一劝，女儿就全想明白了。
冯氏听儿子说，裴珍儿正在祠堂反省，滴水不进，便不再提送她回碧云庵的事了。
晚间，冯氏也睡不着，在宁和堂的小佛堂里抄写金刚经，冯嬷嬷替她研墨。
“也不知这三丫头，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前一刻还诅咒哭闹，后一刻又突然想明白了开始忏悔起来。”
“老夫人何必苦恼，总归她们本事再大也不敢惹出祸事来。还有您和老爷压着。从前二小姐性子也不好，自从得了燕王府邸的亲事，二小姐倒是稳重了不少。”
冯氏一声叹息，“可惜，二丫头的懂事来迟了，若她真进了燕王府邸，咱们娘家人也不便和她来往了。倘或那燕王不懂事再惹出大事端，咱们娘家人更不可能去救她，撇清都还来不及。”
“老夫人，这些东西，您不是早就跟夫人、二小姐说过了么？您也说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改变不了。”
“也是。我之前让大师看她们几个丫头的姻缘，都说是好的，不过就是有些风险。如今倒真的说中了。只是这三丫头的秉性跟莲姨娘差不多，野心大，心也不善，不知日后会如何了。”冯氏细心抄写着佛经上的文字。
“老夫人就是思虑过多。三小姐连亲事都没有呢。”
冯氏写完，拿起纸张吹了吹上头的墨迹，“现在是没有，选秀完了就是春闱，我让世卿给她选个寒门举子，以后跟着去外任也就是了。听她句句怨怼我、怨怼芳菲，把三丫头嫁远些也好，免得以后生出什么祸事来。”
冯嬷嬷笑道：“只怕老爷对着三小姐有愧，未必肯让三小姐远嫁。”
冯氏也想到这一点，所以裴珍儿的亲事，她必须插手。
宫中选秀在正月二十一这天，之前的选秀三年一次，为期三天，今年不知为何，圣上只用一天时间选秀，而且宫中没有再进新人，都是给太子、王爷们选的侧妃、侍妾。
裴珍儿确实只进去走了个过场，并且表现不错，她救了差点失足落水的平郡王府三小姐萧芬。
这个萧芬还比她小一岁，十三岁的年纪。不过这位萧三小姐是平郡王萧杰最宠爱的小女儿，虽是庶出，却十足的嫡女派头。她的母妃是平郡王府的惠侧妃，也是平郡王比较宠爱的侧妃，她的胞兄萧成礼还在读书，也是平郡王最喜欢的小儿子。
自此，萧芬就觉得裴珍儿为人不错，和她成了手帕交。
其中细节，其他人不得而知，但裴府三小姐裴珍儿为人高洁的事算是传出去了。
对于这样的好名声，裴玉敏却是满脸不屑。
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给自己染红色指甲，听丫头们说着外面的八卦。
丫头鹿角正在包扎裴玉敏的纤纤玉指，“姑娘，您以后是燕王侧妃，都还没开始做名声呢。三小姐才从碧云庵里出来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奴婢看这几天，老爷也高兴得很。据说不少人家向老爷打听三小姐的亲事。老爷的书房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
裴玉敏不屑道：“难保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珍儿此人像极了她的亲娘，极会钻营人脉、揣摩人心。你瞧瞧，一个哑巴船工愿意为了莲姨娘去死，也要写封信给裴珍儿不顾一切说出真相。裴珍儿看见我和大姐姐都有御赐亲事，她能不急么？从前我只顾着跟大姐姐比较，她在一边装好人，给自己弄才女名声，如今她可不得加把劲儿，免得好亲事都落入别人手中。只是，她到底是庶女身份，高门清流，人家还要挑她的出身。略低的门楣，她又看不上。平日里给她出谋划策的莲姨娘也死了，她如今是要好好钻研了。”
“奴婢听说从前服侍莲姨娘的木棉又被送走了，也打听不出送去哪儿了，管家的嘴很紧，还会呵斥我们。”鹿角禀道。
“不必打听了，裴珍儿就算知道莲姨娘如何死的也无能为力。她难道还能杀了裴芳菲，杀了苏家人？所以这会儿，她又在做小伏低做戏呢，等着看吧，哪天她飞黄腾达，狐狸尾巴就翘出来了。”裴玉敏是一点不着急，反正她也没想着以后要跟裴珍儿来往。
裴珍儿的转变让裴嫣儿有些不放心，裴嫣儿私下里给裴芳菲写了封信，让裴芳菲小心些。
正在暨阳侯府北院中看账本的裴芳菲，看完裴嫣儿的信就命若兰烧毁了。
“少夫人，四小姐给您捎了什么消息？是好消息么？”
“不是消息，就是让我好好过日子。”
若兰皱皱鼻子，“少夫人胡说，四小姐闲的没事，怎么会说这个。”
“别老打听，小心是丧命的消息。”裴芳菲吓唬她。
若兰笑道：“行，奴婢不问。反正奴婢的身家性命都跟着主子您呢。奴婢不急。”
若竹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你还真是包打听，啥都问。”
若兰笑道：“这有啥的。反正咱们都是一伙的。若是少夫人有难办的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呗。”
主仆说笑间，管家来传话，说是德阳长公主过来府邸，李氏接待了，正在大骂李氏。
裴芳菲带着一众仆妇去李氏的东院，正巧于氏、肖宝珠和肖玉珠也来了，她们脸上都是焦急不安的神色，不知如何应付这长公主。
长公主坐在穿堂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李氏，李氏虽坐在下首，却唯唯诺诺听着训斥。
“你们侯府好大的脸面呐。郡主病了这些日子，你这做婆婆的也不去探望。你说你病了，你的儿媳、女儿们倒是去看望过一次，之后便不再去了。怎么着？连做样子都不愿意了？”
“禀公主殿下，臣妇的二儿媳有了身孕，臣妇前两日也是头风病犯了，这才疏忽。至于府中其她人，臣服怕她们不懂规矩总是去叨扰郡主，所以才令她们过几日再去探望郡主。”李氏解释道。她心里怒火滔天，先前天天去看，每日都吃闭门羹，如今倒来兴师问罪了，长公主一家是真难伺候。
裴芳菲、于氏等四人进来，全部行跪拜大礼。
长公主的目光移到她们身上，一一扫过，笑道：“中间那位是裴氏吧？就是那个吏部裴世卿的嫡长女？抬起头来，本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