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群峰环抱,又是浓密蔽日的蕉叶林。蕉林深处,蕉叶婆娑,蛇虫躁动,白血紧捏刀,全神戒备。
“蛇虫怪,不必紧张。”蝶梦久居蛮荒,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白血鼻翼对着空气嗅了一下,面色陡然凝重,拨开纵横交错的蕉树枝叶,护住蝶梦,心勘察。
二人拨弄枝叶,心翼翼的察看了几步,僵硬当场,目瞪口呆,被前面的诡异场面震惊。
绿色蛇聚集成堆,密密麻麻,仿佛一座蠕动的绿色坟头。每一只蛇身上,套了七圈金黄环的绿色蛇。
“竹节鳖?”蝶梦捡起一根枯枝,轻轻拨弄一只被挤破肚皮,僵死外围的蛇。
“昨日我们也遭遇过一条,它已经可以幻化人形,是一个绿色娃儿。我教训了它一下,他威胁会找同伴报复我,我猜这些邪虫都是它招来助拳的同伴。
它们聚集于此,守候我们,伺机攻击。”白血回顾昨日诡异遭遇,给聋梦一个提示。
蝶梦面色凝重阴沉,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怪了,这都是些普通的竹节鳖,并没有你的那只可以通灵幻化的娃娃鳖。”
“妈妈,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刺破了死寂的丛林。
一阵亲切的呼声唤醒,幽幽入耳,蝶梦心中一热,竟被唤出了一丝母性慈爱。
聚集一堆的竹节鳖,闻声而动。纷纷抬头吐信,朝白血围拢而来。白血护聋梦后撤,刀划出一道弧线。刀光一闪而逝,回到了白血手中,冲在前面的十几条蛇已自第一环金环切断。
蛇头落地,蛇身痛苦扭曲,喷了一滩污血。
“快走。”白血护聋梦,快速撤后。
一边后撤,又一抹刀弧划过,斩蛇数十条。
蝶梦疾步逃避,脚下被枝蔓一绊,摔倒在了丛林之间。绊跌一刻,一个男孩突然冒出,一头扑入了她的怀抱。
“妈妈,宝宝饿,奶奶。”家伙双手抱紧蝶梦,稚声稚气的撒娇。
蝶梦未及反应,一双肥嘟嘟的手上身,快速撩起她衣衫,露出一只雪白,堵在了它的嘴巴。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刺痛了白血的耳鼓,也刺痛了他的心。
落后的白血循着声音,拨开丛林,
一路跌跌撞撞,飞速狂奔,追至蝶梦遇险之地。
一声惊叫之后,蝶梦惊恐的原地蹦跳,一只露出的雪白,吊了一只绿幽幽的蛇,嘴巴咬住了一粒红果,疯狂的吸噬……
蝶梦受不了惊恐刺激,踉跄后跌,晕倒在丛林之间。
白血赶赴现场一刻,竹节鳖立刻幻化人形,缓缓抬头,一双怪眼挑衅地瞪着白血。
“孽障,找死。”白血双目喷血,全身颤栗。
家伙见势不妙,身子一窜,已闪电般窜向了丛林深处。
它逃逸的快,白血出手更快。一线水柱狂飙而出,射向了它逃逸的背影。
家伙感觉身后有异,张皇回望。就在它惊慌回望一刻,水柱已急飚而至,注入了它惊慌失措的嘴巴。一道白烟从它咽喉滚滚而起,不及惨叫,它已痛苦的痉挛倒地,就地翻滚扭曲成了一条绿色蛇。
蛇痛苦地蜷缩一团,一股污秽不停的从嘴巴流淌而出。片刻之间,地上已是一地污秽,干瘪了一副稚嫩的蛇皮。
白血捡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插入了干瘪蛇皮的七寸位置,将它钉死在一片潮湿污秽之间。
收拾了可恶的竹节鳖,白血匆匆系起腰带,奔过去扶住了昏迷的蝶梦。
这一刻蝶梦上衣半袒,一堆雪白之巅,已被咬出四颗细牙血洞。伤口外翻,隐约蠕动着粘稠的乳白,伤口四周已开始泛黑脓肿。
生死攸关。白血只能放弃顾忌。
一口咬住了伤口,开始拼命的吸取毒液。
一阵柔软堵塞鼻息,白血热血翻涌,脑袋一阵晕眩,鼻孔已喷出了两道鲜红的血。
他强行压抑了萌动,闭目凝神,眼前浮出曾经纠缠戏水的恍惚画面……
“喂,白,够了。”幽幽转醒的蝶梦,一把推开白血,一脸通红,羞涩地转身收拾了凌乱的衣衫。
白血目光尴尬转头,一脸局促。
“白,这东西毒性剧烈,我会不会死?”蝶梦收拾了衣衫,惶恐立刻掩饰了羞涩。
“毒已吸出,人也清醒。有我在,你绝不会死。”白血立刻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给聋梦一个宽慰。
“谢谢你,白。”蝶梦红着脸,目光躲避一边,轻声致谢。
“为了以防万一,伤口还要上药消毒。蝶,需要你配合一下。”白血面红耳赤,语气局促,目光不敢正视蝶梦。
“嗯,我听你的。”蝶梦也红了脸,低下头缓缓掀起了衣衫。
“别头发的玉蝶簪子借我一下。”何白缓缓伸手,从蝶梦挽起的头发之间,拔出了一只玉蝶发簪。
用发簪划破了左手食指,一簇鲜红的血缓缓堆积而起。白血将血珠凑近蝶梦伤口,轻轻的在伤口周围均匀地涂抹了一层。
“纯阳热血有尸毒抗体,可解毒祛邪。涂抹之后,尸鳖之毒就会慢慢消减。”白血收回颤抖的手指,脸色比手指的血都要红。
“唔——,好臭。”蝶梦皱起眉头,伸手捂住鼻子,转移了彼茨尴尬。
白血鼻翼一嗅,也捕捉到一股浓烈臭味,急忙屏住了呼吸。目光四周一扫,立刻锁定了尿杀竹节鳖的位置。
一地绿污已蔓延了无数竹节鳖,聚集蠕动,集体吞噬那一具化污之体。那些吞噬绿污的蛇,痛苦扭曲翻滚,很快也化成一滩浓绿粘稠。
片刻之间,绿污已蔓延数丈,袅袅的黑气缓缓地从一滩污秽蒸腾而起,凝聚成一股浓浓的黑烟,上升三尺,开始在空气中四处弥散。
“烟雾有毒,我们快走。”白血一把扯起倾梦,双双远遁。
……
日影西斜,浓密丛林,黑烟弥漫,遮蔽了一层浓浓的黑雾。
被鳖尸污秽的枝叶,也开始腐烂蒸发,缓缓飘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一片浓密蕉叶之内,飘浮镰淡的烟雾。
“蝶,怎么会这样?好像整个丛林都在沦陷。”白血紧张的左右张望,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失去朱雀,火冢便失去镇摄之威
,那些压抑千年的各类幽魂便蠢蠢欲动,怨气弥漫而起。若干年后,等这些怨气散尽,这里便会变成一片荒芜,朱雀冢便会成为一个人间蒸发的神话。
苏门故地,也会没落荒芜。
如今苏门已濒临灭绝,只残存倾梦一脉,便是朱雀出世的征兆。
当守护的家族无法延续守护的责任,神器就会出世。”蝶梦一脸忧郁,语声幽幽。
“苏府之内,只有你一人守护?
苏门全族流放岭南,人数众多,只过了几年,怎会凋零至此?”
“苏门上下,流放之前,已受血毒侵蚀。蚊虫叮咬,血毒便会发作。
岭南蛮荒,蚊虫遍地。流放之地,食住恶劣,族人陆续毒发而死。卫戍边军恐惧传染,后撤三百里,将我一门老少封锁尸地,任其自生自灭。
倾梦自幼与嫡系姐姐倾城亲昵,共享姐姐抗毒花露,血中有林抗,才能幸存下来。
亲族虽死,阴魂不散,聚集租宅,一直呵护倾梦左右。”
“这一截残玉,好像很有魔力的样子。”白血凝视蝶梦腰间断玉,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继承家族传统,为了守护而守护。”蝶梦语调凄婉,一脸落寞。
白血被她触动,也有一些落寞。
“蝶,你看。”白血突然开口,招呼蝶梦。
白血驻足一株枯萎的蕉树,痴痴的凝视,眼神流露了一层浓浓的伤福
这一株枯萎的枝干,让他想起一个人——阿蕉。
枯萎的枝叶已经散落,而枯枝败叶之间竟然破出了两片嫩绿。
一株的苗株从枯萎的根部破出,伸展了两个嫩嫩的花瓣,在夕阳下散发了一丝浓浓的生命气息。
这些蕉树并没有死,它们已在这片肥育的尸地重生。
有时候,死已是一种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