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亭见势不妙,一个飞闪,快如狐兔。眨眼之间已脱身户外,再一闪身,已攀越高墙,试图越墙而走。
就在他攀上高墙一刻,脖子掠过一丝温柔,已被一条白绸缠绕。玄杀一抖手,陆文亭已被那一条白绸带回,稳稳落在了玄杀面前。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以你一介凡俗之身,想从本捕手底溜走,痴心妄想。”玄杀目光犀利,脸色严酷。
“身为朝廷官差,你……你滥用私刑,挖人心肝。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理?”陆文亭见逃生无望,只得挺身面对,抬出朝廷律法据理力争。
“哪个要挖你心肝,分明是你作孽心虚。”玄杀见他误会,放缓了态度。
“得我之心,了她生前之愿,化她怨恨,是你方才亲口所言。难道你又改变主意,要用她悬梁的白绸,将我吊杀,还她一命?“陆文亭一脸狐疑,胡乱猜测。
“玄杀不过一个捕快,无权判你生死。适才不过是威逼利诱,借机察言观色,洞悉心机。你果然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无心人。
生而无心,得之何用?“玄杀一脸鄙夷。
“只要留得性命,我自会日日香火供奉,补偿于她。”陆文亭见玄杀口气松动,立刻变得振振有词。
“见陆氏屠村,你痛心疾首,心胆俱裂。提及尊夫人,却避重就轻,轻描淡写,似乎并无多少情谊。
新婚不久,便借生意离家出走,外出三年不归。其中定有缘由,可否从实道来?“玄杀目光如刀,再次锁定陆文亭。
“这生意本是家父操持,家父突染恶疾,一病不起。家父临终重托,生意是陆家立身之本,必须按约履行,文亭才不顾婚丧之期,便匆匆启程。
我这一脉,十世单传,就我一个男丁。家父早丧,自然要承担起责任。“陆文亭回顾往昔,一脸悲凄。
“刚娶了亲,便死六,不得不离家出走。难道你们命理相克,她是你的命中克星?”玄杀见他如此,不由生出一丝同情。
“往昔不堪回首,不提也罢。”陆文亭回避了这一话题。
“时光已过正午,阳气趋弱,阴气渐扬。尸家重地,不宜逗留,我们去尊夫人安息之处,再勘察一下。”玄杀也不愿深入纠缠,便领着陆文亭离开陆宅。
二人脚步匆匆,快速穿行死气沉沉的村落。村东三里地,荒草深处一处青石院,便是安放李青竹的那一处阳宅。
这一处青石堆砌的荒野院,二人都不陌生。一个昨夜曾进入,一个三年前曾进入。
堆砌的青石院墙已大多坍塌,荒草已蔓延入院,随风摇曳。一间风雨剥蚀的石屋,矗立荒草中央,两扇乌漆木门,已斑驳剥落,半开半掩,挂了两条散落的封条,随风抖索。
“难道真是我开启木门,破了她的封印?”陆文亭驻足院,喃喃自语。
“解铃还是系铃人,她因你而被囚,自然也该由你解禁。
三年前,她怨气爆发,造孽无数,才被家师封印。如今孽源归来,也该放开束缚,让她了断这一场冤孽了。“玄杀幽幽而谈。
“大师的意思是,昨夜我引诱她溺水,已了断这一场怨劫?溺水之后,便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陆文亭见玄杀如此,暗自松了一口气。
“未必。”玄杀面色严肃,目光闪出一丝忧郁。
陆文亭心中一紧,随玄杀推门进入石屋。狭窄的石屋一尘不染,一具朱红木棺占据中央。虽然安置多年,依然焕然一新,光泽照人。
陆文亭目光聚焦红棺,脸色惨白,目光惊恐,脊背已泛起一层森森凉意。这棺材虽然封闭依旧,却残留了一条水渍,从门口一直拖到棺材。
“她回来了。”玄杀双眉微蹙,语带寒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陆文亭瑟瑟发抖,彻底乱了方寸。
“速速撤离,请师尊下山。”玄杀一把扯住陆文亭,飞身后撤,退出了石屋。
“相公,救我——”一声幽幽呼救,直入耳鼓。
陆文亭双腿发软,差一点瘫倒在地。玄杀出手,一把扶住了他,严肃平静的脸上也幻化出一丝惊慌。
呜呜呜——
一阵阴风卷过,呜呜咽咽,二人耳边飘忽起一片号哭。
“好重的杀气,遮蔽日而来。竟惹得鬼神号哭,怨魂悲鸣。”玄杀鼻翼轻嗅,已闻出夹带风中的一股浓浓杀气。
“杀气?”陆文亭一脸疑惑。
“簇不宜久留,随我速速离去。”玄杀并不解释,一把扯住陆文亭,踩着荒草一路飞奔远遁。
陆文亭哪里能跟得上他脚步,一个踉跄摔入草丛,连滚带爬而起。发髻松散,一头乱发散落,脸上也粘满了泥土脏污,俨然一个在逃囚犯。
一股劲风呼啸扑面,玄杀一个闪遁,一支利箭擦耳而过。杀气扫过面庞,一丝割裂般的刮痛。
随着这一支利箭,一队蒙面铁骑呼啸卷过荒草,将二人团团围住。数十只利箭在铉,一松手,便可将他二人攒射成刺猬。
“住手,朝廷四品捕快在此。”玄杀一声大喝,出示了一道腰牌。
“奉苏大将军军令,出入封禁区域者格杀勿论,飞鸟都不得走漏一只。这位捕头大人,进入禁区,可有大将军手谕?”领军将领跃马上前质问。
“云州总兵之职责是戍边御外,这荒村命案乃刑部职责。动用戍边精锐铁骑,围捕一群乡野草民,非但题大做,也违背朝廷律法。”面对底层军卒,玄杀故意端起了官僚身价,试图压住对方的气势。
“军令如山,令出必校若无通牒手谕,一个字:杀。”领军将领面部隐藏镔铁面具,双目闪出两道寒芒。
一声令下,二人已被数十道寒芒笼罩。
“咦——,人呢?”领军将领失声惊呼,一队铁骑顿时陷入了惶恐。
陷入重围,眼见就要被乱箭射杀的二人,竟然从他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踪迹皆无。此次剿匪本就有些蹊跷,军心有些浮动,面对这诡异一幕,铁一般的精锐铁骑,竟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慌乱。
“何方妖人,耍弄雕虫技,乱我军心,杀无赦。”一声晴空霹雳。
一个电光划空,直插这一队铁骑西南数丈外的一簇荒草。遁入荒草的玄杀急忙拖着陆文亭再一个闪遁,堪堪避开这凌空一剑,一袭玄衣,竟然被划破一道裂口。
声动乾坤,大地震颤,一个高大威猛,一身重甲的将军策马飞驰而至,收住奔马一刻,飞杀而出的长剑已回归手郑
“刑部捕快玄杀拜见苏大将军。”玄杀顾不得整理被划破的衣衫,原地抱拳躬身。
“你是刑部捕快?难道暴民之乱已惊动朝廷?”苏大将军收起长剑,语气竟然有一丝慌乱。
“暴民之乱?”玄杀一脸茫然。
“同为朝廷效力,苏某也不必遮掩。这一带方圆百里,一十三村村寨刁民,受谣言蛊惑,聚集割据,挑起惑乱。
本将军受命戍边,自当身先士卒,出兵平乱。
兵匪厮杀之地,玄捕头不宜逗留,请速速离去。”苏河见玄杀并不知叛乱之事,便放松了戒备。
“苏大将军出手荡涤乾坤,净化一方,此乃一件大功德。玄杀已缉捕此次惑乱之罪魁祸首,正要押回复命。
无奈其手下党徒甚多,荼毒已深,根深蒂固,非一人之力可压制。
既然大将军已出兵,定要将这一带祸患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不可稍有遗漏,让祸患流窜蔓延。“玄杀也并不点破,二人心照不宣。
瑟缩玄杀身后的陆文亭,早已脸色惨白,肢体战栗。
二位官爷一问一答,已将他定性为罪魁祸首,他已在劫难逃。若真要定罪为乱匪之首,那可是诛九族的弥大罪。
如今他九族已灭,不必株连,可他的命难逃,定会判个斩立决。
两位高手在侧,周围重兵封锁,彻底断了他的逃亡念头,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坐以待保
“此人就是祸首?”苏河目光如炬,锁定陆文亭。
陆文亭头发遮面,满脸脏污,低头畏缩,极力躲避着割裂肌肤的目光。大将军八面威风,磅礴气势压得他呼吸变得艰难。
就在苏河关注陆文亭一刻,巨手突然凌空一抓,陆文亭被一股大力吸引,竟然稳稳落入他的掌心,吊在了半空。
“嗯,是有心之人,你可以将他带走。”苏河随手一甩,又将陆文亭甩回原位。
“有心之人,未必有心。心无所系,便是无心。此人心如铁石,贻害一方,死有余辜。受朝廷律法约束,必须按律治罪,彰显国法威严。”玄杀一副无奈之态,似乎并不愿带这个累赘。
“军法如山,国法为基。剿匪之事,苏某自有分寸,玄捕头不必过虑。”苏河被玄杀话语触动,急忙收了一下杀意。
“大将军,您多虑了。这批逆匪,荼毒已深,已无感化之机。该杀就得杀,绝不能有漏网之鱼。”玄杀面色一寒,伸手狠狠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英雄所见略同,一个字:杀!”苏河长剑一挥,划出了一道血红光芒。
这一刻,日薄西山,地一片血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