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尾牙会,许沫还是去了,在宴会上看到乔虞为了萧乾的事情奔波。
无可厚非。
因为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在帮萧乾,所以许沫对他的事情也不再上心,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脑海中还想着莫景城先前在电话里面说的那些话。
她和所有人都以为莫瀚文是携款潜逃,但是怎么都没想到,莫瀚文已经死了!而且他的死,据莫景城说,和萧乾有关。
当然有关,四年前是萧乾一手把莫氏食品给摧毁的,让莫瀚文走投无路,才有了携款潜逃的想法。
所以,萧乾是始作俑者。
但要说萧乾和莫瀚文的死有关,许沫觉得是莫景城在牢中蹲了四年之后脑子出问题了,想要报复萧乾,所以胡言乱语。
但这个人出来,这段时间她的生活肯定不会很太平,她得想好应对之策。
然而这个应对之策还没有想出来,许沫就被秦雁回告知,楚临渊在萧家门口中枪,中枪后还给康为良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在萧家附近守着,免得萧疏惨遭毒手,那之后,楚临渊才自己开车去的军区总院。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本就了无睡意的许沫彻底清醒了,从床上起来,匆匆地套了一件外套就往医院去。
刚刚打开门,走廊里面的应声灯就亮了起来,灯光照着走廊墙壁上被人刻意泼的红油漆,让许沫吓得往后一退。
原本以为只有在港剧里面才会出现的红油漆的画面,现在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她喘着大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时候她急着去医院看楚临渊,根本没时间处理门口的红油漆,更不去看用红油漆写的“私生女”“表子”这样的字眼。
可她不得不留一个心眼,她想要摆脱的那些人,到底是没能彻底摆脱。
她甚至在想,他们都死光了,她的生活才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
……
开车到达军区总院,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媒体,许沫看到他们话筒上的电视台logo,连一些法治频道和军事频道的都来了。
可想而知,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枪击事件。
更是因为中枪的人是楚临渊,还是在这太平盛世之下。
许沫从特殊通道进了医院,手术室外面守着许多人,许沫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萧疏的面容。
所有人都关注着手术的进程,并没有人在意许沫的到来。
漫长的等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熬,每一次医护人员的进出,更是对他们身心的折磨。
天色麻麻亮的时候,卫在川穿着手术服出来,脸上是不容乐观的表情,很是沉重。
“子弹取出来了,但是临渊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加上他先前身上也有各种病痛。手术没有想象中的成功,这两天我们会时刻注意他的状况,如果他的器官出现感染,就……”
就回天乏术。
在卫在川说完之后,沈水北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把沈水北给安顿好。
他们都给萧疏打电话让她过来看楚临渊,总觉得要是萧疏来了,楚临渊就能够挺过去。
然而萧疏没有来,在楚临渊进出手术室,命悬一线,几次下病危通知单的时候,萧疏都没有来。
这时候,饶是萧疏最好的朋友的许沫,都没办法理解萧疏这样的做法。
许沫忘记是楚临渊中枪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萧乾来了。
中午的时候,其他人都去吃饭了,许沫没什么胃口,便待在重症监护室外面。
听到脚步声之后,许沫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从走廊那头走来的萧乾。
他穿一套暗蓝色的西装,贴身的剪裁将他的身材衬得高大挺拔,一双穹劲有力的双腿走起路来,像是脚下生风一般。
萧乾身上完全没有因为在警察局待了几天而留下任何狼狈的气息,现在的他好像更加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她大概先前就知道,没有什么问题能够把萧乾给禁锢住。
他可是萧乾啊!一个光鲜亮丽,英勇神武的男人。
萧乾单手插在西装裤里面,走过来。
并未和许沫打招呼,而是看向重症监护室里面的楚临渊,而后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九年前,萧乾和楚临渊是最好的朋友兄弟,他们各自都很优秀,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如果后来没有因为萧疏事情,他们到现在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就算他们有过争执,有过愤怒,但是当看到另一个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生死未卜的时候,另一个心头自然不会舒服到什么地方去。
良久的矗立之后,萧乾巍然的身子转了过来,看着依然坐在长椅上的许沫。
四目相对,许沫从萧乾的眸子中看到他应该是少了一份对她的愤怒,多了一份平和。
“他怎么样了?”萧乾淡声问道,像是在问一个医生或者护士一样。
然,重症监护室外面就有护士,他却不去问专业的护士,反而问她。
“情况反复,凌晨的时候送过一次手术室。你来之前他清醒了一会,但是很快就睡过去。卫医生说他情况不太好,就算回复,也会留下永久性的伤害。”许沫把先前卫在川说的话转述给萧乾。
如果少了非要争锋相对的理由,许沫对谁都是一样,心态平和,没有谁是特殊的。
萧乾同样也是,“如果他醒了,给我来个电话。”
在许沫刚想说她现在和他的关系不适合打电话的时候,萧乾又补充了一句:“算了,我自己和医生说。”
既然要和医生说,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她讲话,少了很多的麻烦和尴尬。
许沫想,以后有萧乾在的场合,她应该不出现。
她看着萧乾走向重症室外面护士的办公桌那边,低声和那个护士说着什么。
许沫收回眼神,低头看着鞋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前许沫不知道,放下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她以为会痛苦很久,会再看到萧乾的时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但是都没有,她现在心情很是平静。
不知道是被最近很多事情压得让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萧乾的事情。
她这几天一直出现在医院的原因也是因为家里可能被莫景城弄得鸡飞狗跳,邻居已经和物业投诉过,物业委婉地表示让许沫把事情处理好,因为她是户主,物业不可能赶她走。
公司因为项目的搁置已经提前放假,但每天都在面临亏损的问题。
这么多事情压在她身上,她哪里还有工夫想儿女私情?
若不是萧乾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她可能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许沫。”一道声音传入许沫的耳中,比起萧乾的冷淡,多了一份温暖和柔软。
她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席兆和拿着一杯热饮过来。
“我就知道你在医院。”席兆和坐在许沫身边,“给你带了一杯热饮,暖胃。”
许沫怔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接过席兆和的热饮,还是该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席兆和到底有没有看到站在护士办公室那边的萧乾。
见许沫愣着,席兆和拿着许沫的手,把热饮放在她的手中。
暖热的温度通过杯壁传到许沫的手中,很暖。
“谢谢你。”除了谢谢,许沫还能说什么?
“刚才伯母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她有些担心你,你是不是忙得忘记给她打电话了?”
“啊,还真的忘记了,我待会给她回一个电话。”
“我告诉她你最近在忙,她就说不打扰你了。她让你过年的时候回去陪她就行了。”
“谢谢你啊,感觉你才比较像我妈的儿子。”
“那也未尝不可。”
自从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面席兆和和许沫表白之后,他和她说话不再有先前像朋友那样的距离,时不时就明示暗示许沫,他要和她在一起。
许沫也开始了打太极。
“你可以认她当干妈。”
“一步一步来。”
人啊,穿鞋的就怕光脚的,光脚的就怕不要脸的。
然,在许沫和席兆和一来一往间,一道晦涩不明的目光向两人投来。
许沫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