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玩过一天,苏见黎说起青岛的崂山道士有名,顾旸便提议去崂山一游,顺便去拜访一下山上的道士。
苏见黎笑道:“那都是民间传说,还不知真假有无。”
顾旸道:“若真有时,你我必得向他讨教几招。”
苏见黎笑道:“想他牛鼻子道人,会甚么武功!炼丹修仙的法门,倒是可以与你点拨一二。”
商议已定,二人便骑了白马,径往崂山而去。
原来二人所到之处,便是崂山附近的一片海域。行过数里即到崂山,仰望见半空中青山林立,翠云如蒸。
到得山脚下,便牵着马儿向上登行。一路上奇岩异峰,或凌或伫,或倚或伏,交错难计。
山中有泉水,咕咕漫流,被日光照得愈发清亮。人马皆渴,便向前喝了几口水,甘美非常。
再欲攀爬时,却见山路越发陡峭,二人只得把马儿先拴在半山腰的树边,一路赏风看景,说说笑笑,信意登足,直已到达山顶,竟也不觉疲累,也不知过了多久。
到得山顶,二人朝山下望去,但见长林旷草,宛然菜园;高云寒雾,仿佛可掇。群屋似秋落繁花,瀚海如庭中清池。
此时登高俯瞰,连大海也尽收眼底,二人的怀抱之舒,心绪之畅,却又胜于在海畔时多矣。
忽然,风中夹杂起一丝不同的味道,二人先后都闻到了。循味转身望去时,只见不远处的树丛间隐隐腾起一股紫烟。
“是烧香的味道。”苏见黎道,“莫非那里便是崂山道士的道观?”
二人赶过去,拨开树丛,迎面果见一所道观,碧瓦红墙,绿树荫檐。正中间一面大门紧闭,左右开着两扇小门,小门左右各立着一头石狮子。门顶匾额上大书“崂山太清宫”五字。
二人对视一笑,携手进了门去。
只见左侧墙边伏着一块圆润的大石头,上刻“道教全真天下第二丛林”十个青字。
屋檐以上,一个雕像立在山林之间,看起来似乎很远,但面目仍然清晰可辨。苏见黎认得,那是道家始祖老子,书上画的便是这般模样。
时逢深秋,观内人烟稍稀,草树青黄交织,影迹斑驳。风一过,道观四处哗啦啦作响,愈显萧幽。庭中有一尊八卦炉,上刻“万年”二字,炉中清焰灼灼。
逢仙桥旁,卷曲盘立着一棵大榆树,高约六七丈,树盖繁茂以至遮天,树干有水桶般粗,间有黑斑青苔。树下一块石头,上写“龙头虬”三字,石头背面记录了此树的由来,乃是五代年间真人李哲玄所手植,已有千岁。
树旁塑着一尊“孔子问道于老子”像,二人石桌对坐,言笑晏晏。复前行,走过八卦图、祖师殿,到达那老子铜像下。
举首仰望,一大串台阶顶部矗立着那座老子铜像。那铜像果然巨大无比,看起来约有十几丈高。老子脚下不远处,还有一头黄牛石像,想来便是他的坐骑。
只是想要通往老子脚下,少说还有六七十级台阶,也不见一个游客身影。而二人辛苦爬到此处,顾旸是习武之人倒还好,苏见黎已是累极。
苏见黎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呼呼地喘着,无力地抬着头,见顾旸正怔怔地望着那老子铜像,不禁问道:“哥哥,……你还要上去么?”
顾旸沉默片刻,说道:“已经到了此处,离山顶一步之遥,如此放弃,岂不是可惜。”
“可是,我……”苏见黎一个“累”字还没说出口,忽然身子倏地腾空,转眼已倒在顾旸怀里。顾旸施展起那“梯云纵”,步履如云,二十余步之间,飘然登上长阶之顶。
顾旸停了脚步,把苏见黎轻轻放下,微微舒了一口气。
苏见黎的压力反而比他大得多,吓得腿有些软,大汗淋漓,但想到顾旸轻轻松松就把她抱上这诸多台阶来,又忍不住偷露笑意。
二人此时仰望那老子铜像,却见他几乎顶天立地,两手各伸着一根食指,左指朝天,右指朝地。虽是铜塑,其道袍上褶皱之柔滑,却栩栩如生。
身处老子铜像之下,便似蚍蜉与树,虽看不到他神情,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庄严。只觉身周寰海云天、日月星辰,一时间都围住自己,却又不即不离。浩荡无穷之中,似乎唯我独在;唯我独在之周,尽是浩荡无穷。
“二位居士远来辛苦!”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有若铜钟顿地,二人惊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