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你这里清静得很,外面可要翻了去!”
“任他翻了也由不得你操心!”云锦百无聊赖地靠在床边,听婉筠絮叨外面发生的事。
这几日父亲借着受赡由头将她拘在行宫院子里,虽然挡了络绎不绝前来探访的权贵夫人,可外头的消息,她是一点没落过。
那日四皇子与安阳公主受到大虫与刺客先后攻击,皇上大发雷霆,下令连夜审讯了落网的驯兽人。而后,太子殿下被单独传进了大帐,没人知道那一夜大帐里发生了什么。第二日皇上对外宣称太子殿下旧疾复发,命人火速护送太子回皇城医治,又火急火燎地以前朝余党的罪名下令斩了驯兽人。
云锦心里清楚,太子殿下名为回宫养病,实则是开始了他的软禁生涯。皇上这一系列大动作,那些政治嗅觉敏锐的政客们如何嗅不出其中的端倪,于是,王公大臣之间、各党派之间的密信迅速地从赫连山脉向皇城传递,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攒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所幸那日她与大哥为了救安阳公主双双受伤,父亲又带兵来得及时,皇上并没有牵怒的意思,反而大为赞赏萧家人衷心赤胆。
随后,那日发生的一切,包括她与玹王殿下引虎惊马、遇刺跳崖,皆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她和大哥、四皇子和安阳公主被送到了行宫修养,明面上狩猎之行还在继续,但众饶目光或是飘到了行宫之中,或是早已飘向了皇城象征着储君地位的巍峨东宫。
行宫里,清河从窗外低头啃草的鹿身上收回视线,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支吾开口道:“云锦,外面有流言你和我堂兄……那日你们……”
云锦心头一松,今日清河进了屋便沉郁满面一言不发,只管盯着院子里的呦呦,她还真担心她会憋出病来,“流言止于智者啊!我的郡主殿下!”
清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即咧嘴一笑:“我就嘛!虽然你长得花容月貌,可我那英明神武的堂兄怎么会看上你这株还没长开的青芽菜呢!”
云锦面色一顿,低头望了望自己还未完全发育的微微隆起的胸部,愤慨地瞪了眼笑得十分欠揍的清河。
狩猎的日子便平静地过去,除了其间皇后泪眼婆娑地带着一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赏赐来探望,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表示对她奋不顾身救安阳公主与危难之中的感激之情,还有昭仁皇长公主带着舞阳郡主破荒地盛装驾临,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身为皇长公主的高贵尊仪,又隐晦地询问了玹王救下虎爪下的她之后的事。云锦挑挑拣拣地大略讲了一些,皇长公主又敲打了几句,满意地带着舞阳郡主飘走了。
云锦借着早已好得差不多的脚伤拒了前来拜访的人,只悄悄去探望了几次受伤后已修养得无碍却还是躺在床上的大哥,明白这是父亲叫他俩避开锋芒,也是做给皇上看的手段。
日落黄昏,一架通体漆黑的马车掩在落日的余晖里,缓缓在行宫中移动,半晌,稳稳停在一院前,院里灯火通明,院外却仅有一侍卫驻守,这一方院落显得颇为宁静。车帘掀起,一黑袍男子从容地下了车,甫一站定,侍卫长便迎了出来。
“拜见王爷!将军恭候多时了,请王爷随我来!”侍卫长躬身行礼道。
容诩长眉一挑,阔步上前,一旁驱马下车的夜却暗自狐疑,这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派人请王爷前来,不出门迎接就罢了,还遣了一屋子的仆人侍卫。这般无礼,也不怕被那群言官老头子弹劾……心思刚落,一道冰冷的目光压来,夜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容诩身后,暗自腹诽他家主子用眼风杀人于无形的功夫,练得越发娴熟了,真是骇人!方走了几步,一条胳膊横了过来拦在夜面前:“将军请王爷一人进去!”
容诩闻言微一蹙眉,却没什么,兀自推开房门进了正屋。屋内仅有萧远毅一人端坐于上座,见容诩进了正屋,萧远毅才缓缓站起来,欲上前行礼,想了想却又顿住,只甩了甩袖袍请容诩上座:“今日请王爷来是有私事相商,下官便不行那些虚礼了。”
容诩径自走到客座坐下:“萧将军有话不妨直。”
一管事敲门进屋为容诩上了茶,又屏气敛声地退下,待房门再次关上,萧远毅才开口道:“昔日我与老王爷征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想这一眨眼,二十年都过去了……”他神色迷离,似在怀念当初驰骋沙场英姿勃发的先王。
容诩端着茶盏的手却是一顿,又听萧远毅回神道:“下官曾有幸与先王一同领兵啃,今日便凭着这点情分,姑且端着长辈的身份,这外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想必王爷有所耳闻,不知王爷,欲待女如何?”
容诩只蹙眉不解地盯着他,萧远毅隐隐有些怒意,脱口而出的话压不住厉色:“于王爷来流言蜚语不痛不痒,但是对于一个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王爷难道不清楚?下官知晓玹王府门第甚高,但以女的才貌身份,便是王府的主妃之位也是当得吧!”
容诩心头一颤,嘴角不禁勾起浅浅的弧,半晌,他放下茶盏,正襟危坐道:“请问萧将军,这事可得萧姐应允?”
“这……你们都……”萧远毅气结,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不出口,只得一股脑咽下。
容诩微一皱眉,心中已经了然:“萧姐的性子,想必萧将军比本王更清楚,她不愿的事旁人也逼不得。”
“可是……”
容诩见萧远毅言语吞吞吐吐,疑惑道:“萧将军有何顾虑?”
萧远毅一双眉拧得更紧,但又见容诩神色清明言辞坦荡,心中狐疑,难道是他想岔了?可他那明明看到云锦的衣裙上……
容诩见他不愿多,便也不再追问,只解下腰间一枚四爪龙纹盘云玉佩放在案上。萧远毅瞧见那玉佩却是心头一震,这玉佩乃先皇所赐,他以前见先王佩戴过,现为容诩所有,其贵重程度不言而喻。
容诩端身恳切道:“若得萧姐应允,容诩立即上书皇上,请旨赐婚,许以玹王府正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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