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食盘乘着酒盏摇摇晃晃地顺着流水飘下,飘飘『荡』『荡』的卡在一弯道处。弯道旁坐着的那位粉衣襦裙女子盯着酒盏稳稳停在她跟前,她清了清嗓子,跃跃欲试地『吟』出了准备了许久的诗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一诗『吟』完,粉衣女子身旁一位贵女掩嘴轻笑,打趣道:“‘花’字打头的诗那么多,你偏要『吟』这一句,你这一句岂不把第六个‘花’字也给堵上了!”
“我不过随便想到的!”粉衣女子暗自得意地扫了一眼在座众人,伸手将那食盘轻轻一推,食盘一『荡』便『荡』到了粉衣女子旁边的弯里。
坐在粉衣女子身旁的贵女瞥了一眼停在她跟前的酒樽,没好气的瞪了粉衣女子一眼,嗔怪道:“我不过打趣你一句,你就推我这里来!谁也没你小心眼儿!”
周遭贵女纷纷笑着应和。
“冤枉!我怎知它会飘你那儿去!”粉衣女子无辜道。
“罢了罢了!不就是一句诗嘛!”那贵女眼眸一转:“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说罢,便将那食盘使力一推,食盘便远远飘走了。
这回酒盏却停在了戚元茵面前,戚元茵顿也不顿地将食盘推走,不假思索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一句『吟』罢,诸位贵女纷纷笑着打趣戚元茵一句诗更是将第九个与第十四个“花”字给堵上了。戚元茵始终浅淡笑着,并未过多解释。
萧云锦凑到沈文澜耳边问:“她们说的是何意?”
“我们行飞花令有个规矩,便是每一轮所『吟』诵的诗句不得重,方才她俩『吟』诵的诗句中第六个和第九、第十四字为‘花’,那么后面第六、九、与十四人便不能再行前面两句诗了。”沈文澜耐心解释道。
两人说话间,飞花令已经行至第八个字,萧云锦眼瞧着酒盏路过大表嫂周氏便要朝她过来,她忙在脑海里回想往日看过的诗句中第八个为“花”的句子。却未曾想到,那酒盏打了个旋儿,停在了萧云锦的斜上方戚元蔷面前。
戚元蔷盯着停在她跟前的食盘,顿时一阵紧张,一时间一句诗句也想不起来。
在场的贵女见戚元蔷愣了半晌,便好意解围道:“戚五小姐若是一时想不起来前人的诗句,现场作一首也可!”
戚元蔷脸却更红了,她低着头皱着眉,手指紧紧绞着手帕,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第八个“花”字该如何对。她憋红了眼似的狠狠一咬牙,极快地仰头将酒樽里的果酒饮下,赌气地坐回石墩子上。
侍女上前小心翼翼地换上新酒盏,又小心翼翼的退下。戚元蔷红着脸将食盘轻轻一推,食盘只一晃,借着流水之势稳稳地停在了萧云锦跟前。
周遭顿时一静,众人纷纷向萧云锦投来探寻的目光。
“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戚元蔷一愣,慌忙解释道。
“无妨。”萧云锦勾了勾嘴角,浅笑道。“那么,我是应该接第八个‘花’字?”
众人纷纷应是。
萧云锦挑了挑眉,脱口而出:“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说着便随手将食盘推走。
“难为你能想起这一句,第八个‘花’字确实也是比较难的。”沈文澜凑到萧云锦耳边低声道。
云锦莞尔一笑:“运气比较好罢了!”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
一轮飞花令过,那食盘乘着酒杯又摇摇晃晃地停在萧云锦跟前。
萧云锦抿了抿唇,暗道今日运气着实不好,嘴上却不停道:“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她正要推走酒盏,周遭却静了下来。
“这”一位贵女突然开口,有些为难道:“萧小姐这句怕是不能过。”
“为何?”
“‘花钿委地无人收’这一句虽然第一个字为‘花’,但是此‘花’非彼‘花’,不是我们飞花令所行的‘花’”。另一位贵女一边解释一边指着身旁的菊花给萧云锦看。
萧云锦一愣,难道她们所行的飞花令还得是花才行?她扭头问沈文澜:“真有这个规矩?”
沈文澜皱着眉,颇有些为难:“是有这么一条规矩,我也一时没想起来,忘记与你说!”她扬声道:“云锦第一次行飞花令,对我们的规矩还不太熟悉,也是我没与她说清楚,这一杯酒我便替她喝了吧!”
说着,沈文澜起身到萧云锦身旁取酒盏,萧云锦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一杯果酒而已,不妨事。”萧云锦眼疾手快地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萧小姐真是个爽快人!”
萧云锦莞尔一笑,回首招侍女斟酒,那侍女端着酒壶朝云锦走来。
“啊!!!”突然,侍女一声惊呼,只见她身子猛地一晃,一个踉跄便要跌倒,而她手中的酒壶不受控制的飞出,壶中的酒尽数泼了出来,直直地朝着萧云锦泼去。
萧云锦一愣,下意识地便要往后躲,却陡然在半道儿上生生顿住,身后便是流水,若是再往后仰,她便要跌水里去了。
就这么迟疑了一瞬,云锦已经失去了躲开的最好时机,她挣扎着想要转头,然而已经晚了,只看那酒便要泼上她的脸。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