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到,坐于上首的几人齐齐站起身,将首座让出来。罗颂月施施然坐了,刑堂瞬间安静无比,针落可闻,空气中都似乎凝结出了冰碴子的味道。
一会儿,罗颂月淡淡开口了,“云星。”
竟直接无视了阮年年。这时,阮年年跪于下方,才想到,正道与魔道修士势同水火,宗门内发现魔气,是极其严重的一件事,想来不会有人为了诬陷自己,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想必是确有其事,自己不过是顺便被栽赃罢了。
而云星——罗颂月向来痛恨问虚山的人,能揪出云徐首徒的错处,自然比只抓着阮年年这个小虾米要好。
想到这里,她担忧地向云星望去一眼,若不是自己,他何必趟这趟浑水?
“弟子在。”云星笔挺跪着,应下。
“事发在你管辖的药庐之中,你为统管之人,竟然未察觉出灵草染上魔气,使得宗门弟子陨落。这罪责,你可清楚?”罗颂月的声音极冷。
云星答得干脆,铁定了心将过揽到自己身上,“弟子知罪,请山主惩罚。”
“惩罚……”罗颂月却笑了,只是笑容中透着冷漠与算计,“你是问虚山的得意弟子,我玉望山,怎么管的到你头上?”
看来,这竟是要等云徐前来,亲自惩处了。
果然,罗颂月顿了顿,又道:“还是等云山主来了,一同定夺吧。”
说完,她又吩咐,将其余几座重要峰头的长老一同叫来,共同商议此事。
这哪是商议,恐怕要的就是人多势众,众目睽睽之下,云徐即便来了,也不能对云星有半点包庇,否则便是偏私袒护。
随着传唤,长老们一个个都来了,按份坐于下首。罗颂月闲闲等着,她不说话,没有人敢先发言。刑堂中的气氛本就冰冷,如今又更冷上一层。阮年年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与筋脉跳动的声音。
这事究竟该怎样善了?
而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令人胆颤的静——
“我当是谁呢,老熟人嘛!”
喝!?
自己这是幻听了吧?
不然,为什么在这里能听到季逍的声音?
她猛一抬起头,看到上首坐着的几个人,以罗颂月为首,面色变幻不定,神色渐渐难看下来时,才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目瞪口呆。
刑堂门口,逆着刺目的阳光,将进未进着一个人,身形瘦削修长,少年的模样,背着光的暗处,面庞轮廓英俊,透着一股风流桀骜。他站在门口,就如同一根孤执的刺,从地面执拗地破出,刺入所有人的心中。
季逍走进来,就像邻居家串门一样,随意扫视一圈,眉微微一挑,接着来到阮年年跟前,低头一笑。
那笑容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正经,但却出乎意料地,让阮年年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仿佛一块大石落在地上。她怔忪之中,不由回望一笑。
她看着季逍,云星却望着她,见她眼中藏不住的星星点点的笑意,神色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