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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城的冬天早早地到了,11初就低到4c,范蔡贵和宋不举一如既往地跳进河里摸鱼。

这简直是作死。

不出意料,两人都发了高烧,在教导主任的咒骂声中进了医务室。

明亮的节能灯下,范蒙贵和宋不举横七竖八地躺在一张床上,床的一条腿缺了一块,垫了块石头。

“宋不举,怎么没人来看望我们?”范蔡贵踢了踢半睡着的宋不举,问道。

“你发烧烧坏脑袋了?现在是上课时间,那边有春桥送来的苹果,”不举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袋苹果,“还有,把你的臭脚挪开!”

不知道是因为头晕没力气还是别的,宋不举没能搬动那只脚,只能让它继续压在自己的肚皮上。

“范蔡贵,你知道吗?在这所学校里有个神殿,那地方有两扇紧闭的镀金大门,白天黑夜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轮流把守……”

“那里面还有拿不完的宝藏,对不对?”范蔡贵打断宋不举的话,并把另一只脚也放到了不举的肚皮上。

“对对对,你也听说过这个故事?”

“我感觉你烧得比我还厉害。”

“是真的!”宋不举猛地站起来,“我以全家性命担保,那个密室是真实存在,而且就在我们学校!我爸在当教育局局长之前,曾经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

“哦,宋少爷,下次请不要发这么大的毒誓。”

“那我们晚上行动?”

“依你的吧。”

晚上。

太阳躲到了山后,教师和同学都陆续骑车离开校门,宋不举也打电话给他爸,说自己今晚在同学家住,不回家了。范蔡贵也跟医生表示父母有事,不能来接,自己发烧也不能骑车。于是,整个学校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宋不举设置的闹铃响了,响

了大约三分钟,确定学校没其他人之后,他踹醒了范蔡贵。

“喂,范蔡贵,起来行动了!”

“哦。”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背起书包,推开医务室的门,沿着走廊一路小跑,提着强光手电小心翼翼地穿过枝繁叶茂的树林,最终在两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我就说吧!”宋不举忍不住大喊。

范蔡贵猛地把宋不举按在地上,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沿着大门巡逻的警卫,低声道:“你想被抓啊?”

那些警卫身着军绿色制服,高大强壮,每人手上都握着把冲锋枪。

“你去引开他们。”宋不举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是我?”

“让你去你就去,大不了战利品我们分了!”

宋不举一把将范蔡贵推出草丛。

“举起手来!”守卫们大喊道。

范蔡贵并没有照做,嘴里暗骂着“死公子”,飞跑起来。

等范蔡贵将守卫们引开后,不举从草丛里走出来。看了看两扇大门上那把刻着古老花纹的大锁,从背包取出了万能钥匙。

兴许是这锁年代太久远了,现代科技的万能钥匙居然打不开。

宋不举把万能钥匙收起来,取出了一根锥子。他把锥子插进锁孔,左捣鼓右捣鼓。宋不举的手心都冒汗了,那把大锁愣是纹丝不动。

“这tm是用来锁鬼的吧,这么坚固……”

他急了,也顾不得大门附近有没有别的卫兵,直接掏出撬棍,准备暴力开锁。

叮铃铃……

手机响了。宋不举暂时放下撬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范蔡贵无助又愤恨的声音:

“你还没好吗,宋少爷?!”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会。”

“站住,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卫兵队队长吼道,见范蔡贵仍旧拼命逃跑,向手下下令道:“换麻醉弹!”

“是!”卫兵们利索地拆下弹夹,换上新弹夹。

“开火!”

范蔡贵已经知道他们开始用枪了,但面前是一个拐角。

这是逃生的机会!

他猛地拐弯,子弹慢他一步,狂风骤雨地打在古老斑驳的墙上。

“停上开火!”

卫兵们停止了攻击,转而蹑手蹑脚地朝范蔡贵所在的拐角走去。

范蔡贵正倚靠着墙壁,稳住自己飞快提速的心跳。他清楚,这次如果被抓到,可不是记大过那么简单,就算是校长出面求情,也不可能摆平。

而且那些守卫的服装和武器,根本就不是学校请来的半吊子保安!

守卫们正慢慢的逼近,突然,半截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眼前。范蔡贵抬头看了看,发现宋不举正趴在墙上,用手示意着“往上爬”。

守卫们到了范蔡贵原先站的位置,没有发现他。索性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在这神殿四周巡逻神殿其实并不大,不过范蔡贵一直带着守卫们在树林里兜圈子,又回到了这里。

“咋样,你把门打开了?”范蔡贵问。

“没有,那道门太结实了,只能爬到墙顶。”宋不举说。

“好吧,我们走。”范蔡贵小心翼翼地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墙壁往前走,突然,宋不举拽住了他。

“怎么了?有人看见我们?”

“不是,宝藏一起分。”

“好的,你大头行了吧。”范蔡贵无奈地摊摊手,自顾自地往前走,“你快点,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两人沿着绳子从墙壁上爬了下来,面前盘旋着巨大的藤蔓和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一棵参天大树将前方分成了两条岔路。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在大树下会合。

“宋不举,我要是找到宝藏,要分我六成哦。”范蔡贵兴奋地冲向左边的小路。

“好吧,真受不了你……”宋不举无奈地朝右边小路走去。

宋不举每走几步,就会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路边的高大植物上做记号。但这片森林太大了,低矮一些的植物都有两米多高,就算爬上去也只能看到树叶和一些藤蔓,完全看不到尽头,视线被挡得缝都没有。果不其然,他迷路了。两个小时后,他又回到了大树那里。

宋不举简直要疯了,他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片林子,但一想到范蔡贵可能也在森林里只好作罢。

他看看头顶那轮明月,从背包里拿出坐垫。坐在坐垫上,背倚着大树,拨了范蔡贵的电话。

又是无人接听....

宋不举在森林深处探路时,就给范蔡贵打了三遍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开始担心范蔡贵的生命安全来。

因为森林深处枝繁叶茂,明亮的月亮就算把空地照得亮如白昼,也没法穿透树叶的遮挡,刚才探路时,全靠着强光手电。如今强光手电的电量仅能供给半小时,手机也没电关机了,贸然进入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宋不举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他找不到宝藏就会回来的,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或者说,他甚至已经找到宝藏,但手机丢了,准备跑来告诉我呢。我真是多虑了,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了啊。”

宋不举一边努力安慰着自己,将脑中危险的猜测压

下去,一边哼着小曲。不知不觉,他倚着大树睡着了。

森林的另一侧,范蔡贵背侍着大树正在休息,他花了三个小时终于走到了森林的尽头,面前是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墓地,连地面延伸到这里都变成了焦黑色。远处,一座巍峨的城堡极其突兀地矗立在墓地中。

“看来是发现了某些好东西啊。”范蔡贵暗自窃喜,背上背包冲向墓地。在第一个坟头前停了下来,拿出了铁铲。

“发财了,发财了……”

他迅速往下挖,几分钟后,铁铲就碰到了一个

硬东西。范蔡贵用力将上面的松土扒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棺材。

“切……”

范蔡贵失望地摆摆手,也没把土盖上,就把目标转向下一处坟头。

三个小时后,范蔡贵把这里的坟头刨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看来都是穷人墓。”他准备打道回府,又有些不甘心。范蔡贵抬头望了望天空,天快要亮了,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校方肯定会派警察来找。然后就会发现他俩躲在这里,还刨了人家的坟,就算是校长出面求情,退学也免不了的,甚至还可能蹲上几年牢。

范蔡贵望向天空时,无意中瞟到了不远处巍峨耸立的城堡。

“那座城堡里貌似有好东西,大约一个小时后天就会亮,医生就会到医务室看望他俩,”范蔡贵精打细算道,“如果在那之前进城堡找到好东西,并返回医务室躺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番盘算后,他决定冒这个险。

范蔡贵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几分钟后仍没有任何回应。他靠在大门上仔细听听,试图听出一点不寻常的声响。但厚重的大门将外面的声音全部隔绝,范蔡贵只能听到一只乌鸦在不远处的墓碑上吵。

“你这只死乌鸦!”范蔡贵抓起一块石子朝乌鸦扔去。赶走乌鸦之后,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决定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

很幸运的是,门并没有锁。

用力推开沉重古老的大门,面前是一条宽阔而且狭长的长廊,血红的墙上挂着一排壁画,走廊两边是两排单独的房间,一直延伸到远处。

范蔡贵觉得这座城堡的主人多少有些审美扭曲,走廊铺的是红地毯也就算了,每个房间的门也是刷的红漆,就连墙上用来照明的古老煤油灯也用半透明红布做灯罩。不过墙上的壁画里的背景倒是纯黑色的。

范蒙贵开始逐个搜查每个房间,这些房间都没有上锁,这倒省了他不少事。

储物间、冷藏间、壁炉间、书房……

范蔡贵如淘金者般在这些房间之间穿梭,但始终没找到有很大价值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本在书房里发现的《弥城编年史》,但那本书太重了,范蔡贵可不敢保证背着这本书还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

他已经搜到了6楼,面前是6楼最东面的房间——666。

算起来天还有一个小时完全亮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范蔡贵怀着忐忑的心理推开那扇门,刚推开门,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立刻瞟见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男人。

范蔡贵立刻紧张起来,心跳加速,举起了铁锨,随时准备给那个男人一下子。

范蔡贵紧握铁锨,提起胆子大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看起来已有五十多岁,跟校长是同时代的人,苍老的脸上遍布皱纹,但头发依然漆黑如墨,地中海发型让他看起来像一位学富五车的学者。

“小伙子,你不必紧张,我是弥城市的市长,”中年男人坦白道,随即又失落般地低下头,“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问题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活了这么久?!”范蔡贵并没有放松警惕,质问道。

“一百多年前,弥城市的核电站出了事故,无数的人死于核泄漏,而我因为核辐射变异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你现在看到的弥城市就是重建在那片尸骸遍地的土地上的,遇难者成为了高楼大厦的基石。至于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弥城五中的校长!”

“校长大人?”范蔡贵一脸懵逼。

“对,他就是个衣冠禽兽。”男人咬咬牙道,“他从我身上看到了征服世界的希望。如果对核辐射的量加以控制,就能量产出一支完全听命于他,没有恐惧,不老不死的活死人军队!”为了尽早完成这个计划,他把我关起来,并加以研究。而且设置重兵把守,就是想让我乖乖配合。”

“校长真是这样的人吗?我还是被他从劳动力市场拉来的呢,给我吃,给我住。”

“别被他迷惑了,恶魔通常会伪装良善。这样吧,”男人见范蔡贵还有些不相信他,就打算先调和一下气氛,玩“11点半”吧,如果你能赢过我,我这里的东西你挑一件带走。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起抓住校长,然后转交给警察。”

我搜过了,这里的东西要么不值钱,要么太重。”范蔡贵一脸不屑。

“这样吧,我送你一辆小推车,还免费帮你推到神殿出口,怎么样?够义气吧?”

“这样还不错。”范蔡贵点了点头。

男人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副扑克牌,认真地在桌子上洗牌,趁着他洗牌的时间,范蔡贵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就十几平方米,不算太大,墙壁上同样刷的是红色油漆,同样挂着一些壁画,不同于外面的是,这里壁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那个是你?”范蔡贵指着其中一个壁画中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问。

“对!”男子一边洗牌,一边循着范蔡贵的手指看去,又低下头继续洗牌。片刻之后,这位慢性子的男人终于洗好了牌,用手指头碰了碰还在观赏壁画的范蔡贵。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十一点半”会玩吗?从2~10分别代表2~10个点数,A算1点,大王、小王、J、q、K算半点。一个玩家开始拿牌,享完第

一张牌后,可以选择继续拿牌,也可以选择不拿。选择不拿牌时,另一位玩家开始拿牌。进行同样的程序。当玩家们都拿牌结束时,拥有的点数也就固定了。然后明牌,点数最接近11点半的玩家获胜,大于11点半的玩家会直接输掉。懂了吧?”中年大叔耐心地讲着游戏规则。

“懂了懂了,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可以开始了吗?”范蔡贵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翘起了二郎腿。

“那就开始吧。”

范蔡贵迫不及待地拿了最上面的那张牌,拿在手里背对着大叔,是张小王,运气不错。

“不用那么谨慎,少年,我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你手里的牌的,你完全不需要转过去。”

“行吧。”范蔡贵重新转回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大叔的眼睛,对视了10秒钟后,确定大叔没有一点唬人的眼神后,他才放下心来。

“还要继续拿吗?”大叔和蔼地问

“继续拿。”范蔡贵又拿了一张牌,是10,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范蔡贵本来还想再多玩会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还拿吗?”

“不拿。”

“那我开始拿牌了。”大叔利索地拿了最上面的牌,在左手拿稳后,又伸手拿了一张,继续放好后,再次拿了一张牌。

“好了,明牌吧,3,2,1!”

大叔和范蔡贵同时把手中的牌放到桌上,牌面向上。

范蔡贵的牌是“小王”和“10”,大叔的牌是“A”,“8”和“2”,胜负已分。

“我现在教你如何抓校长。你在明晚8点找个理由要求校长打开大门,然后进入神殿,我会在森林出口等你。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确定不会伤害校长?”范蔡贵略有犹豫。

“你放心好,小伙子。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大叔拍了拍范蔡贵的肩膀,眼中满是期望。“对了,我叫镇齐,请多关照。”

“我叫范蔡贵,请多关照。”

“好了,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的朋友和老师们会起疑的。”

镇齐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吱吱吱,楼传来大门开启的

音,“加油,全靠你了,范蔡贵,弥城人民会记住你的。”

“唔......”初升的太阳的光温和地照在宋不举的身上,不

举揉了揉眼睛,从坐垫上起身,看了看不远处被阳光照得金黄的森林,顿时觉得有些空虚寂寞。

“真是个好梦啊,可惜范蔡贵还没回来。”

“喂,宋不举!”

宋不举循着熟悉的声音看去,一棵杨树的粗壮枝干上,坐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是范蔡贵。

范蔡贵利索地从杨树爬下来,和宋不举击了个掌。

“你这小子是去非洲挖金矿了吗?这么久?!”不举一脸怀疑地打量范蔡贵,范蔡贵的衣服沾满泥土,像在地上打滚了一样,而且脸上并不高兴。

“怎么了?你看起来貌似不太高兴啊。”宋不举继续追问道。

“搜刮了几个小时一点收获都没有,换你你会高兴吗?”范蔡贵苦笑着反问道。

“也是,那我们出去吧。”

他们仍然赶在天亮前躺在医务室里,闭着眼睛装睡。医生打开门时看见范蔡贵和宋不举还在睡觉,松了口气,这俩小兔崽子终于没再给自己惹麻烦。

星期四晚上7:50,弥城市第五中学。

范蔡贵借去医务室拿药逃掉晚自习,提前来到了密室大门前,用录音机引开了门口的卫兵,借助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翻过围墙。

范蔡贵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临走前镇齐大叔送给他的,依靠图上指示的路线行走,可以轻松穿过迷宫般的森林。

转眼之间,范蔡贵就站在了城堡大门前。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7:59,不算迟到。

范蔡贵礼貌地先敲了敲门,“镇齐大叔,镇齐大叔,你在吗?”他大声叫喊着,并将耳朵紧贴大门,希望能听到半点回应。

“嘎嘎嘎。……”

回答他的只有乌鸦的凄惨叫声。

他不会睡着了吧......

范蔡贵这样想着,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头,疯狂地砸门,嘭嘭嘭的巨响在周围回荡。

很快,铁门就出现了密密麻麻如瓶盖大小的凹痕,忽然,铁门打开了,镇齐扒着门边,一副懒散的样子,但看到范蔡贵后,他立刻打起精神,用手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

“大门打开了?”镇齐问。

“没有,我忘了。”范蔡贵轻描淡写地说,悠闲地挠了挠头。

“什么?!你忘了?!之前是怎么约定的?我给你推车,给你宝贝,还帮你推到神殿门口,你帮我打开大门,抓住校长,“镇齐一脸阴沉,“如今,你毁约了,还来见我干嘛?!”

“镇齐大叔,你送我的是什么宝贝?”

“那本《你城编年啊,难道你不喜欢?”

“对,我确实想要那本书,但你真的把它送到神殿门了吗?”范蔡贵勾起嘴角,眼中充满不屑,“你只把它送到这座城堡外面!”

“你……”

范蔡贵没给镇齐反驳的机会,略微嚣张地弓着脖子盯着这个1米6的大叔,继续说:“连您都没有遵守承诺,我为什么要跟个傻子一样继续遵守呢?况且,校长对我来说很重要,很抱歉,我不能拿他做交易。”

正在为期末考试猛补数学的朱不举,终于累到做不动题了,他下意识回头看挂在墙壁上的老钟。

已经8:30分了。

“该死,范蔡贵不会出事了吧,拿个药要这么久?”他想着逃掉晚自习去看看范蔡贵,可是当看到四周一堆人在拼命复习时,宋不举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能够逃掉晚自习。

说自己上厕所?不行!范蔡贵是在第一节晚自习逃的,现在第二节晚自习才开始多长时间啊。说自己上厕所肯定会被班主任骂得很惨的。

说自己发高烧?不行!班主任傻吗?不会摸头吗?不会用体温计吗?

宋不举抬头盯了正在巡逻的班主任一眼,班主任回头看时候,宋不举迅速低头装作努力做题的样子。

该死,班主任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对范蔡贵不管不问了吧。

趁班主任转过身的时候,宋不举掏出了手机,捣鼓一番后,又放回口袋。

几分钟后,一阵刺耳的响铃声打破了这正常的宁静,宋不举边朝四周转过头一脸怨气盯着他的同学表达歉意,一边掏出手机。

宋不举看向班主任,希望她能给个机会。班主任一脸无奈,示意他出去接电话。

宋不举迅速跑出了教室,站在教室外面的大空地上,装模作样地把手机靠近耳朵。

班主任盯着灯杆下的宋不举盯了将近两分钟,才转过头去继续巡视教室。

宋不举发觉班主任已经把注意力放在别处了,便立刻朝范蔡贵平时最常去的医务室跑去。但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医生在那儿坐着,听医生说,范蔡贵这一整天都没来过医务室。厕所呢?还是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范蔡贵。

他不会跑去神殿了吧?

宋不举这样想着,小跑到了神殿的入口处,并迅速躲进了草丛里。

这里貌似加强了防守,入口处站着整整一排卫兵。

“这不太好办啊……”

宋不举的绳索放在宿舍里了,墙壁光滑陡峭得离谱,根本爬不上去。

没有办法,宋不举只能去找校长帮忙。校长把范蔡贵当亲儿子养,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校长室。校长室的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校长正忙着在电脑上整理学生们的学籍资料。

宋不举照例先敲了敲门。

“进来。”校长抬头看了宋不举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不紧不慢地说:“你这次又是来请求给范蔡贵增加助学金金额吗?放心,你的请求我已经报给省里了,很快补发的助学金就发到范蔡贵手里了。所以宋不举同学,你无需担心。对了,你父亲打电话来……”

“不,校长大人,我不是来谈这件事的,”见校长还想唠叨,宋不举立刻打断了。

“哦,那是什么事?”校长来了兴趣,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范蔡贵今晚翘掉晚自习,去了神殿。”

“神殿,哪个神殿?它在哪?”校长立刻站了起来,从桌子后绕过来,死盯着宋不举。

宋不举在担心什么,并不想说。

“宋不举同学,依据校规,我以弥城市第五中学的校长身份勒令你退学!”

“什么?!”

“你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足够让你退学了。如果你再隐瞒这件事,范蔡贵出了意外,别说我了,警察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说,范蔡贵去的就是学校东南角的那个神殿。”

“那里很危险,我也没去过。”

“所以您快去救他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很抱歉,宋不举同学,我不打算去救范蔡贵同学。”校长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可那是您的儿子啊。”宋不举快步跟上去。

“我的一个儿子在二十年前便死掉了,我不介意再死一个。”

“这……”宋不举顿时无话可说。

校长不紧不慢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宋不举。

那张卡片通体漆黑,印着“通行证”三个大字,右下角还有校长的亲笔签名。

“这是通行证,你若是想救,便去救他吧。”

“哼”宋不举无奈地接过通行证,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年,我为了儿子放弃了来之不易的和平,这次,我为了和平放弃了儿子。但愿这是正确的选择。”校长若有所思地说,继续着他的工作。

“你是谁?有通行证吗?!”

“我是宋不举,是校长先生指派我来的,这是通行证。”宋不举匆忙将通行证交给卫兵队长检查。卫兵队长在确定是真货后,略带担心地问:“你确定要一个人进去吗?”

“对!”

“那好,保重。”队长从上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锁,然后四个体格健壮的卫兵合力推开了铜铸的大门。

门后安静得很,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队长把一个铁盒子交给宋不举,宋不举

“这是什么?”

“这是神殿内的地图。”

“你为什么会有地图?”

“校长料到会有人进神殿,很早之前就拜托我保管了,让我到时交给那位勇士。”

“替我向校长道谢,再见!”

神殿内。

“森林那边我昨晚转悠了几个小时了,那地方根本没啥特别,就算有啥特别值钱的树,搬运都是个问题,范蔡贵那种见钱眼开又喜欢省事的人绝对不会去的。东北角的望海湖?更不可能,范蔡贵很不识货,就算遇见珍稀物种也不认得。那就只剩下东南角的墓地了。很好,这样好找多了。”

宋不举凭借地图快速穿过中心区的迷宫森林,向东南角的墓地跑去。他立刻躲在一个墓碑后面,静静地注视眼前的景象。

一个身高不足1米了的男人在啃咬地上的另一个人,就如同饿狼趴着啃咬地上的绵羊一般。

宋不举心生一计,捡起一颗石子,扔向远处的墓碑。

那家伙被声响吸引了,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宋不举立刻跑过去,背起地上的范蔡贵,朝着神殿大门狂奔。

“你这个该死的小鬼,那是我的食物。”

宋不举感觉那家伙就在背后不远处,奔跑的速度不亚于他。

宋不举一口气跑出了神殿,冲那些还有些懵的卫兵大喊道:“快关门!”

镇齐已经近在眼前,众人合力把门合上了,他的脸撞在了坚硬的青铜门上。

“我会送范蔡贵去医院,你们继续留守在这里。”宋不举说。

“没问题,”卫兵队长满脸自信地说,“他不可能逃出来的。”

“这该死的铜门,该死的校长,每个人都在迫害我!”镇齐无意中瞥见了放在墙角的包,那是范蔡贵装有各种翻墙工具的包,范蔡贵来神殿找镇齐的时候,落在这里了。

“我想我有办法出去了。”

砰砰砰......

宋不举刚跑远没多久,神殿那边就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但他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范蔡贵的整条右臂被啃得只剩骨头,再不送去医院就会有生命危险。

神殿门口。

镇齐把被囚禁了几十年的痛苦发泄在这些卫兵身上,他极其轻松地掰断了一个卫兵的脖子,将另一个卫兵踢上了天。卫兵的枪声虽然并没有中断,但子弹根本对镇齐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子弹穿过镇齐的身体,留下一个小孔,很快这个小孔就会合上,伤口愈合速度极快。

教学楼前。校长正陪着副校长散步。

“芙光中校长,我听说学校里有一个没上过初中的学生,叫范蔡贵,生性顽劣,对吧?”副校长问。

“对,是有这么个学生。”校长淡然地说。

“他生性顽劣,成绩倒数,还在小孙的班里,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你跟孙老师有什么仇吗?”

“这,”校长抬头看了眼路灯,平静地说:“没有。”

“范蔡贵连家长都没有!”

“没事,监护人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如果有家长会,我会替他爸去的”

“学费也交不起。”

“不是还有助学金吗?助学金不够的话我会先垫着的。”

“他连初中都没有上过。”

“那就从零开始。”

“芙光中!”副校长靠近了校长,眼珠浑圆,仿佛下一秒就要给校长一拳,“他根本就是个废物,留着他会影响学校的升学率!”

“副校长,每个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再说了,你不介意拿出0.5%的升学率来供养他吧。”

副校长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他很快沉住气了,为了一个不成材的学生破坏自己的好心情,有些不值得,只是颇有些不满意地说:“你继续去当你的圣母玛利亚去吧。反正这小子上完这三年就快给我滚蛋,无论上的是清华北大还是啥野鸡大学,都不关我事,就是不准他继续留在学校复读。”

“好!”校长爽快地答应了,但他远远地看着有个人朝这边跑过来了,离得近些才发现是宋不举背着范蔡贵。

宋不举放下了范蔡贵,冲校长和副校长请求道:“校长,副校长,快打120吧,不然来不及了!”

“宋不举同学,这个时间点你们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副校长问。

“够了,没看到伤者吗?副校长,你去打120!”校长大吼道,然后冲向广播室,拿起麦克风说道:“各位同学好,我是校长,今晚有部队在演戏,听到声音不用理会,认真复习,为下周的月考做准备。”

镇齐已经杀光了拦着他的卫兵,来到了教学楼后面。他从教室的后窗看到了那些还在安静低头学习的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安静啊,哈哈哈,听到响声还能如此安静。我保证,弥城五中会永远这么安静下去。”

“哎,嘴巴张那么开,牙齿不会冻着吗?”

镇齐循着声音望去,校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教学楼旁,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哦,校长先生,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二十多年了吧,你居然已经混得如此风光。”

“也就七八年吧。”

“七八年?我很早之前就被你锁在棺材里,随军队移动,直到军队被吴光中部长击败,我还要被关在那个神殿里,这已经不止七八年了!”

“不用再说了,”校长将自己的手表调成倒计时三分钟,“从你开始袭击战友时你就已经变了。”

“怎么?给自己的死亡时间计个时?”

“不,打得太久会影响学生们的复习的,我打算三分钟解决你。”说完,校长打开了手中的公文包,里面是一把狙击枪拆散后的零件。

镇齐冲了过来,顷刻之间就到了校长的背后,伸出畸形锋利的爪子扎向校长,“你是不是老了,组装个枪都这么慢?”

背向镇齐的校长像打了鸡血般迅速组装好枪,躲过了镇齐的攻击,转身开了一枪,正中镇齐的左眼。

巨大的疼痛感涌入镇齐的脑中,但他还是疯了般冲向校长,校长左闪右躲,灵活得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镇齐的脑袋多处被子弹洞穿,流淌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野,体力渐渐不支,而面前那个年过半百的校长却没有半点疲惫。

只有暂时撤退了吗?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头离去。

这座学校永远都有学生和教师,校长也终会死去,而镇齐永远活着。

校长略微松了口气,把枪收好,便驾车前往范蔡贵所在的医院。

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范蔡贵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断臂后的大出血和伤口感染差点让他丢了命。

“真命大。”校长嘲讽道。

范蔡贵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也没说多会儿能醒。病床旁站着陈春桥、宋不举、孙老师、副校长等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整个病房一片死寂。

校长也不想说话,只是去桌子旁拿了个苹果吃。

“校长,我想问你,五中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陈春桥问。

“你也知道了?”校长有些惊讶。

“我们所有人都听宋不举描述过了,那是一只长得像吸血鬼的怪物,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他长得比电影中的吸血鬼丑点。”

“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所有人呆住了,副校长立刻反应过来,走上前指着校长的鼻子,指责道:“你居然跟那么危险的人做朋友,我真是看错你了。如果范蔡贵今天死了,你知道你要负多大的责任吗?!我现在就请示教育局把你开除!”

“教育局开除不了我的,整个弥城五中都是为我建造的,只有军方和防卫部都能管得了这事。”

“你......”副校长被喧得结巴了,他甩了甩手,决定稍后再处理这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是外交部长,吴光中也还没做到防卫部部长,只是个副部长。

在富丽堂皇的礼堂里,一场外交谈判正在进行。

台上,甲方代表人芙光中和乙方代表人友好握手,相对而坐。

“切尔洛夫先生,在多次交谈中,您应该也了解了我的目的,甲方打算收回库页岛的主权。“芙光中说。

“我明白,原本库页岛就隶属于甲方,但这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清政府时期就割让给我们了。”切尔洛夫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先生忘了新成立国已经不承认一切不平等条约了吗?”

……

“那场谈判赢了,库页岛重新归属于甲国。那天我高兴得像个孩子,路上与同事有说有笑,走到家门前时,看见了我的妻子满身血迹,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我急忙追问她发生了什么。”

“一队人冲进了家里,杀死了儿子,打伤了我,看相貌是一队欧洲人。”芙光中的妻子说道。

“他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四个小时了。”妻子说完这话,就歪倒在一边了。

这里离国境线很近,四个小时完全可以出国了。

三天后,中秋节。

这天晚上美光中收到了一封来自副部长吴光中的信,邀请芙光中到副部长家喝酒。

吴光中的住宅是一座仿中世纪的城堡,不得不说,他的品位确实与众不同,有钱人都盖别墅、盖庄园、造工厂,唯独他花钱请人造了座城堡。

当芙光中登上城堡的顶层时,吴光中已经摆好宴席在那里等着他了。

宴席说不上丰盛,就只有几碟小菜和几瓶酒而已。

芙光中坐在了副部长的对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先吃菜呢,还是先聊天呢?

一时间两人互相盯着对方,都沉默不语,雪白的月亮照在城堡上。

副部长顶不住尴尬,先开了口:“别老盯着我看啊,吃菜吃菜。”

芙光中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尝着,夸赞道:“这红烧肉真不错,不油不腻。”

“这可是我做的。”吴光中得意地指着自己。

“你做的?我还以为副部长只会扛枪打仗呢。”

“男人不会点厨艺,女人要是跟别人跑了,估计得饿死了,哈哈哈哈。”

“你老婆和孩子呢?这个时候不应该陪着他们吗?不会跟别人跑了吧。”

“哈哈哈,哪能?她啊,小家子气,前几天跟我吵了一架,回娘家去了,把孩子也带走了。”

“哦哦哦。”

“不过话说回来,”副部长把目光又移回芙光中身上,“你小子最近状态不太好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芙光中沉默了,他在犹豫该不该把那件事告诉副部长,副部长能帮到他什么,再三考虑下,他告诉了副部长。

副部长吴光中听完之后脸色凝重,但还是无奈地说:“我劝你忍着。”

“为什么?!”

“你作为父亲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跟欧洲那边的关系差到不能再差了,你硬来很可能引起战争。”

“也就是说你不愿借兵给我?”芙光中问。

“对,防卫部的兵听命于防卫部,又不只听命于我一个人,借不出来的。军队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武器、装备我倒可以借你。”

“那太好了!”芙光中喜出望外,激动地握着副部长的手。

“别把事情搞得太大。”副部长叮嘱道。

但是副部长的话芙光中依旧没听进去,芙光中利用自己的积蓄和人脉组建军队,军旗上画着红色的背景和一只没了一条腿的黑色老虎。这支军队从西欧一路打到东欧,期间不断招募新人,规模逐渐扩大。征战的第八年,在安理会部总部召开的“清洗犯罪”会议,英、法、美、德、意、日逼迫防卫部对虎旗军宣战,最终在斯德威廉市以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将虎旗军一举歼灭。

七方联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用几条铁链锁住的棺材,为首的防卫部部长命令道:“打开它!”

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粗暴地撬开铁锁,扯开锁链,掀开盖板。

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眼睛肿胀,布满血丝,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被铁链捆住了手脚。

一看到部长等人,他似乎变得暴躁起来,拼命挣扎着,试图扭断手臂般粗的铁链,并伴随着如野兽般的怒吼。

“他是谁?”防卫部部长问瘫坐在地上的芙光中。

他叫镇齐,是我的战友,两年前染上了SARS,为了防止传染给别人,镇齐离开了部队。半年后他回到了部队,说他的病完全好了。

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但他的确没再出现过像SARS患者那样站立不稳、口吐黑血的症状。

然后他主动申请留下来打扫战场,处理尸体,直到我的部队里有一个士兵目睹他正在吃死去的士兵,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开始并不在意,直到后来他双眼充血肿胀,脸色惨白,开始袭击活人的时候,才把他锁起来,关在棺材里,随军移动。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他吗?”防卫部部长问道。

“没有,什么方法我都试过了。他已经不像一个人类了。”芙光中答道。

“那就杀掉!”部长往镇齐额头上开了三枪,砰砰砰,子弹确确实实洞穿了镇齐的脑袋,但镇齐依旧暴躁地挣扎,没有一点变化。

“没用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杀死的,你能想到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那就把他和芙光中关在一起吧,由芙光中看守,倒能节省点人。”

芙光中循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他最熟悉的人——副部长吴光中。

当时吴光中正在清点人数,听到镇齐的叫喊声,才把目光转向这里。

芙光中一看到副部长吴光中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他指着吴光中大骂道:“由六国和防卫部组成的联合军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的行踪,你应该很清楚吧。”

吴光中面无表情,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

芙光中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只不过没有被送进监狱,而是进了学校当校长。但芙光中校长的每一次谈话都会有人监听,陌生人不允许进校长室,芙光中终生不能离开学校,连买菜都需要范蔡贵帮他去买。

芙光中自从当了弥城市第五中学的校长,就再也没出过学校。芙光中原本劝过范蔡贵也住进教职工宿舍,因为范蔡贵不会做饭,而且喜欢惹事,待在校长身边比较好。谁知这小子倔得很。

“范蔡贵,你住学校多好啊,吃食堂,又方便。再说了我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很想我个人来陪陪。”

“我拒绝,我宁愿整天吃泡面也不住校。我喜欢独家独院。您要是觉得孤独寂寞,不如去找副校长,两个老头子也能聊得来。”范蔡贵反驳道。

“你小子,住教职工宿舍委屈你了?我当初要是不把你带回来,宿舍你都住不上。”

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校长的家虽然离学校远,但范蔡贵没怎么迟到过。而且范蔡贵天天吃着没营养的泡面,也没变瘦,反而还胖了几斤。

“宋不举!”

在校长讲述往事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宋不举的父母。他们刚刚得知了这件事,所以马上赶来了。

宋不举还没来的及跟父母寒暄几句,宋不举的父亲就快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宋先生,冷静一点。”校长见宋不举的父亲还要继续打宋不举,立刻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宋不举身上,还是等警察处理完再说吧。”

校长力气大,宋不举的父亲争不过,只好放弃教训宋不举。

“你这个败家孩子,要是人死了,你进去坐牢吧!”宋不举的父亲训斥道。

“还好这次人没死,范蔡贵又是孤儿,否则指不定要赔多少钱呢!”宋不举的母亲附和道。

校长听着有点不对劲,但又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让范蔡贵尽快醒过来和除掉镇齐。校长进入神殿需要上级的批准,层层上诉,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叔叔,阿姨,不关宋不举的事,是我自作主张。”

不知什么时候,范蔡贵已经坐起来了,众人慌忙去扶,他摆了摆手,“我没那么脆弱。”

一个护士端着医疗用品和药物走了进来,把药品放在桌上,对众人说:“你们先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众人只好识趣的回家,忙自己的事情,临走前宋不举还问了一句:“范蔡贵他还得多久才能出院?”

“不好说,必须等主治医生下结论。”护士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今天已经是范蔡贵住院的第七天了,可主治医生仍不允许范蔡贵出院,甚至不允许下床自由活动。上个厕所还需要宋不举背着去。久而久之,就算宋不举不嫌烦,范蔡贵也都不好意思了。他抱怨道:“医生,我只是手受伤了,正常行走还是可以的,没必要让别人背着活动吧。”

“那可不行,要是遭受二次伤害,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我不会用右手脱裤子的,更不会不把自己当回事。”

“那也不行。”

这天晚上,看望范蔡贵的亲属和朋友都离开后,主治医生独自走进了范蔡贵的病房。范蔡贵还没有睡觉,躺在床上打游戏。

“哟,你小子还挺自在,不用上课,没有作业,没有考试。还有人给你送饭。再熬那么一个月,你就有网瘾了,到时候还要把你送进杨永信的戒网瘾中心呢。”

“自在啥啊,”范蔡贵伸了个懒腰,没有任何拘谨,仿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把脚随意地搁在桌上,“无聊透顶。能跟朋友玩,谁还愿意打这个?”

主治医生走了过来,伸出了左手。

范蔡贵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要跟自己握手,范蔡贵乖巧地伸出左手握住了。

“你好,我叫布西斯,感谢合作。”主治医生开口道。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范蔡贵。”范蔡贵像模像样地回礼道,他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等等,合作是什么意思?”

“你的医药费好像没有人找你要过吧?”

“对,确实。”

“我已经帮你交过了,但是作为代价,我要你做我的小白鼠,试验一种药的功效。”

“那种药在哪?”

“已经注射进你的右臂了。你没发现你的右臂坚硬的很吗?”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根本就没答应过这个交易!”范蔡贵气急了,自己痛失右臂,还要被别人敲诈。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不同意这笔交易也可以,要么把医药费还给我,要么把你只剩骨头的右臂敲碎,榨出其中的药剂。”

“……”范蔡贵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再说这药剂可是好东西,可以让你的右臂坚不可摧,刀砍不断,子弹打不穿,全世界仅此一个。”

“那我

何时才能出院?”

“明天就可以出院。”

“真的?明天就可以出院啊?”范蔡贵喜出望外,激动地坐了起来。

“对,你明天办完手续,收拾好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一大清早,宋不举,陈春桥等人接范蔡贵出院,看着范蔡贵朝他们跑过来,他们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闸总害得他们挨了副校长一顿痛骂,自己还丢了条胳膊,但范蔡贵却如此开心。

“你全好了?”宋不举问。

“全好了,不信你看。”范蔡贵得意地掀起衬衫,右边肩膀处已经缠了好几圈绷带,穿上衣服看起来右侧肩膀比左侧肩膀高些。

回到学校,自然又少不了副校长的一顿骂。

这天晚上,范蔡贵又翘掉了晚自习,在校园里瞎逛。

他逛着逛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躲在了墙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在阴暗处交谈,左边那个是校长,右边那个貌似穿着制服,不会是警察吧。

“我们需要诱饵,让镇齐出来,然后把他抓住做研究,希望可以找出杀死他的方法。”穿着制服的人说。

“那我去当诱饵。”校长说。

“不行,他明知打不过你,看到你就不会出来了。”

“那你想找孩子们当诱饵?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我来当诱饵!”范蔡贵从墙后跑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范蔡贵,你又翘掉晚自习了,还想被副校长骂吗?跟我回教室!”校长看起来有些生气,拉着范蔡贵的手就往教学楼走。

“等等,”穿着制服的人叫住了他们,他指着范蔡贵那只只剩下白骨的右手问校长:“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被镇齐咬的。”校长板着脸回答。

穿制服的人弯下腰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范蔡贵的眼睛黑的发亮,“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嗯。”范蔡贵坚定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校长,他依旧板着脸。

穿制服的人指着范蔡贵,得意地对校长说:“看来他很适合当诱饵。”

“这简直就是胡扯!”校长不再理会穿制服的人,自顾自地拽着范蔡贵往前走,而穿制服的人也没有缠着他们,只是拍着胸脯说:“防卫部会保证他的安全,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吧。”

星期五的晚上7点钟,同学们都已经全部离开学校了,范蔡贵打了些饭菜,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大口扒饭,准备吃完饭后早早地回家,校长坐在离他三米的位置吃饭。范蔡贵吃完饭后准备离开,校长叫住了他,“现在跟我来。”

“啥?不回家了?”范蔡贵脑子里满是问号。

“办完事就回家。”

范蔡贵没有多问,跟着校长走出了食堂,走到了教职工宿舍前,又走进了校长的宿舍。一推开门,范蔡贵就呆住了,十几平方米的空间,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床的一侧靠墙,而距离床两米的距离摆着一尊弥勒佛像和一座铜做的耶稣受难像,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孙中山先生的巨幅画像。

“这个男人到底信什么啊?”范蔡贵想。

校长先走了进去,蹲下身打开了一个柜子,向范蔡贵招手道:“来。”见范蔡贵有些迟疑,他直接把范蔡贵拉了过来。

他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桃木剑,穿有一根细绳,说:“这东西能辟邪。”挂在了范蔡贵的脖子上,又拿出一个玉佩,“这东西能保你长命百岁。”也挂在了范蔡贵的脖子上,又拿出一个金镯子,戴在范蔡贵的左手上,又把那种弥勒佛像搬给范蔡贵,让他抱着,“这佛像是我开过光的。”又拿出一个一人高的木头做的大十字架,用粗绳绑在了范蔡贵的背上。

“校长,您这是做啥子呦?”范蔡贵抱怨道,此时的他被一身东西压的抬不起头。

“你马上就要做诱饵了,当然要把好运拉满啊。”

“啥?!我还以为还得准备一段时间啊。再说带着这些东西做诱饵,能跑得掉吗?”

“少废话,这个也带上。”校长把一个铁制水杯用绳子系在范蔡贵的腰上。

“这杯子里的是什么?”范蔡贵问。

“硫酸。那个人已经在神殿门口等着了,收拾好就赶紧去。”

皎洁的月光下,昨晚那个穿制服的人已经站在神殿门口等着了,看着跟校长差不多岁数。不远处两个人影缓慢地往这边走过来,他冷笑一声,整了整衣角。

“拜托,你能快点吗?”走在前面的校长催促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背着这玩意试试?”

“我当年背几百斤的水泥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慢。”

他俩终于走到了穿制服的人面前,刚到目的地,范蔡贵急忙放下手里抱着的佛像,卸下了背上的十字架。

“你别放下,放下等会还要背上!”校长呵斥道。

“啥?等会儿还要背上?!”范蔡贵有些生气,差点想把佛像摔在地上,但还是理性占了上风,只是小声嘀咕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说什么?!”

“我说月色真美。”

穿制服的人指着范蔡贵身上的一大堆东西,努力憋笑地说:“你们这是要去旅游吗?带着这些东西当诱饵是不是打算交代在这儿了?”

“我就说吧。”范蔡贵见有人为自己说话,腰杆子硬了不少,但校长依旧板着脸,坚定地说:“你不带着也罢,先说好,我是不会救你的,我只管埋。”

“你这……”范蔡贵又气愤又无奈,从昨晚开始校长就一直这样板着脸,跟着了魔一样。

“好了,闲话就少说点吧,我们现在把作战计划重新了解一遍。”穿制服的人说。

“你们这么快就把计划定好了?我还完全不知道呢。”范蔡贵也凑了过来。

“先由这位小同学把镇齐引出来,”穿制服的人指着范蔡贵,又指向校长:“然后芙光中你迅速用枪打伤他的双腿,尽量瘫痪他的双腿。然后我们立即开车过去接应你,明白没有,小兄弟?”

“大致明白了。”范蔡贵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校长的枪法,我和校长都没问题,倒是你这边,我很担心啊。”穿制服的人看着范蔡贵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要不换我的士兵当诱饵?”

“长痛不如短痛,哪有临阵脱逃一说,我这就走了。”范蔡贵大摇大摆地朝神殿走去,心中毫无畏惧,因为白天校长专门找过他,答应范蔡贵如果他能顺利完成当诱饵的这个任务,事情结束后会颁发给范蔡贵一块“免考金牌”,从今以后,弥城六中所有的考试范蔡贵都不需要参加。赌一把就能舒服两年。范蔡贵也不是第一次当赌徒了。

“哎,等等,”校长叫住了他,指着地上的十字架,佛像等东西,命令道:“把这些东西带上。”

“啊?真要带上这些东西啊?”范蔡贵面露难色,但还是乖乖地带上了。

“打开大门!”穿制服的人命令道,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从校长手里接过钥匙,打开大门。

范蔡贵走进了神殿,校长,穿制服的人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伺机而动。

范蔡贵凭借着记忆很快穿过了森林,来到了宫殿前。他不打算破门而入,而是借助绳索和特制的鞋踩在城堡的墙壁上,通过绳索上上下下来寻找镇齐。

他很快找到了镇齐,通过窗户,看到镇齐正陶醉地弹钢琴,丝毫没有意识到侧面有个人通过窗户在观察他。

范蔡贵确认了镇齐的位置,他凭借绳索到了城堡的顶层天台,小心翼翼地下楼,敲了几下门后,利用特制的鞋吸附在天花板上。果不其然,镇齐停下了弹奏,打开了房间的门,范蔡贵一跃而下砸在了镇齐身上。

范蔡贵亲眼看到手中的匕首刺进了镇齐的脖子,但镇齐也就是惨叫一声,流了些血,还把骑在他脖子上的范蔡贵摔在地上。

“还真是杀不死。”范蔡贵心里想。

范蔡贵立刻卸下身上的十字架等东西,抽出了腰间系着的水杯,拧开盖子朝扑过来的镇齐泼硫酸。

硫酸很快腐蚀他的皮肤,镇齐的脸上噌噌地冒白气,他也疼得大叫。

在这空隙里,范蔡贵顺手捡了一根扫帚做武器。硫酸的效果很快就消失了,镇齐冲上去跟范蔡贵扭打起来。双方打的有来有回。范蔡贵渐渐有点体力不支,反应也慢了一些,被镇齐扑倒在地。眼看镇齐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袭来,范蔡贵顺势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他的嘴里。

“想要吃肉吗?那就吃这个吧!”

范蔡贵左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镇齐的头上。两排尖牙咬在范蔡贵只剩白骨的右臂上,只一秒,嘣的一声,牙齿碎成了小片,落在地上,而范蔡贵的右臂完好无损。

“啊。”镇齐痛得大叫,范蔡贵立刻乘胜追击,用扫帚头猛戳他的眼睛。

两只眼睛被戳瞎了,看不见范蔡贵的行动。镇齐只能依靠听觉来辨别范蔡贵的位置和动作。但是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镇齐伤口流的血滴在地上声音,就没别的了。

“他不会逃跑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镇齐迅速猫下腰,靠在角落里,防止腹背受敌。

镇齐感觉范蔡贵就在他面前,他猛地伸出拳头,而范蔡贵用锤子猛砸镇齐的头部。他因为失重倒在地上,范蔡贵迅速用两只铁剑把他的双手钉在地上,然后把他的两只腿捆起来,胳膊也捆起来,最后拔掉了插在镇齐手上的剑。

镇齐已经被五花大绑,失去了行动能力。

范蔡贵抓着镇齐的衣领,把他拖在地上,往城堡大门走去。

“你这个家伙!这根本就不是公平对决!有本事放开我再来一次!”

“你这么危险的家伙,不用点下三滥的手段,怎么赢?”范蔡贵继续往出口走,全然不顾镇齐的大吵大闹,他准备把镇齐拖出神殿交给校长处理。

“我知道校长他们在外面等着,他们也没用,没有人能杀的死我。”

范蔡贵经过一个没关上门的房间时,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里面。那里面有台方方正正的机器。

那是一台范蔡贵没有见过的机器,他索性停下脚步。

“那个是什么?”范蔡贵指着房间里面的机器问。

“那是一台绞肉机。”

“绞肉机?”

“神殿里有一些鸟类,我经常把它们抓起来,拔毛,剥皮,去掉内脏和骨头,然后放进这台绞肉机里绞碎。”

“哦,懂了。”范蔡贵走到那台绞肉机前,把镇齐靠在绞肉机上,抓着一只镇齐的一条腿,把他拖进绞肉机的入口里。

“喂,你要干什么?!哎,等下哎,卧槽!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镇齐的惨叫声和机器的轰鸣声,肉块从出口出来,范蔡贵立刻拿着一个铁盆去接着。很快,就接了半盆肉块和血水的混合物。

那混合物竟然开始聚集起来,像是有生命一样,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凸起,越堆越高。范蔡贵有些慌了,这家伙可能还能复活。

他立刻端着那盆混合物奔跑起来,尽他全力跑到最快,一口气跑出了神殿。等候在神殿外面的穿制服的人和校长一脸惊讶,范蔡贵一个人跑出来了,镇齐也没跟在后面。

“范蔡贵,镇齐呢?”校长问。

“没空解释了!你们知道哪里有冰箱吗?”范蔡贵气喘吁吁的说,脸都急红了。

“冰箱?”校长和穿制服的人面面相觑。

“我的办公室有冰箱,跟我来!”校长跑在前面带路,范蔡贵和穿制服的人跟在后面。

很快就赶到了校长的办公室,果然有个冰箱,范蔡贵立刻把盆塞进了冷冻室里,迅速关上冰箱门,才掏出纸巾擦了一把汗。

“镇齐呢?”

“那盆里就是,他被绞成肉块了,只要这冰箱一直运作,他就永远别想活过来。”

“那就好。”校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对了,我的免考金牌呢?把它给我。”

“这次你做的很好,回头我会给你做的,大概得下个月才能拿到。”校长露出赞许的眼神,拍了拍范蔡贵的肩,独自离开了办公室,范蔡贵跟了上去。

“那星期五的考试?”

“那还得你自己来,而且考试成绩记入档案。”

“啥?那能不能预支一下,把这次考试先免了?”

“不能。”

范蔡贵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星期五的考试是由我监考,我想看看你的水平。”

“每次都是全班倒数前三有啥好看的啊?”

“你搁这跟我犟嘴还不如现在就去复习。”

……

皎洁的月光照的大地亮如白昼,也温柔地洒在两人的身上,穿制服的人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那一幕,他们不像是校长和他的学生,而像是父子在闲聊。

自己也该回去了。

“那两人是父子关系吗?”一个士兵问道。

“一个儿子死了,一个没了父母,同病相怜而已。所有人都有,整队回防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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