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远嫁到南楚,和大齐隔着千山万水,本就艰难。实在不该再把自己困死在无边的恨意当中。”
元安宁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姜鹤念不曾、也不会忘记。
她不会因为可怜元安宁就选择去原谅她。对她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她们同样都身为女子。
其他的,她无法做到释怀。
姜鹤念转身示意青桔,青桔马上将准备好的包裹交到了元安宁的陪嫁侍女的手上。
“这些东西,你也许能用得到。”
“好自为之吧。”
她们两人之间,本就该无话可说。
能对元安宁说出那些话,已经是她能对元安宁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其他的,她无法再多给。
“姜鹤念!”
元安宁喊住了她。
姜鹤念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别以为,本公主会被你的小恩小惠收买!本公主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
“到底是谁做了坏事,她自己心里没数吗!?真是冥顽不灵的人!”
姜鹤念没有理会她,倒是一直在不远处的耶律昭华实在看不下去了。
别人听不见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他们几个有内力的人却听得极为清楚。
“如果我是鹤念,我定一巴掌甩在你脸上,好叫你清醒清醒!什么玩意儿!”
耶律昭华路过元安宁身侧时,要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烦,加快脚步来到了姜鹤念身边站着。
“你倒是心宽,这么快就原谅她了。”
姜鹤念和元安宁之间的恩怨,耶律昭华早就听说了,才有了此刻的恨铁不成钢。
“没有原谅她。”
“那你干嘛和她费那么多的话,还给她准备了包裹?”
“只是因为,同为女子。”
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一直沉默的耶律焱翻身上马,遥遥地望着姜鹤念。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姜鹤念只是感兴趣,那么现在听了她和元安宁之间的对话,他居然生出了一种‘如果和亲的人是她该多好’的念头。
他拉紧缰绳调转了马儿的方向。
大齐这地方,此生来一次,便够了。
车队渐渐走远,老泪纵横的临安侯也被人扶了回去。
望着那孤寂的背影,姜鹤念忍不住把眉心拧紧。
陆淮来到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临安侯伛偻的背影。
“好奇他怎么会答应的?”
姜鹤念侧颜看着他,无声地回答了他的话。
陆淮眼神渐渐悠远:“这个问题,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淮其实和临安侯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只是他一个人生活的时间久了,久到大家都忘记了他才二十岁,却孤独了十几年的时间。
而临安侯是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才令人动容。
姜鹤念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硬逼着自己不要再共情了。
“姜姑娘。”
妙玄先生从人群中走来,春风和煦地对着姜鹤念微笑。
陆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让他和姜鹤念发生了不愉快的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
“妙玄先生也来给安宁公主送行吗?”
妙玄先生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从陆淮的身上掠过,然后重新对着姜鹤念微笑。
“我已经买下了一处院落,稍微修整一下,应该就可以用了。”
说着,妙玄先生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了她。
陆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纸从妙玄的手里到了姜鹤念的手上。
可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这不仅是姜鹤念的颜面,也是她想要去做的事情。
除了支持,其他的他都不能干涉。
“这是学堂的地址。姜姑娘如果得空了,可以和昭华公主去看看。”
原本还在看地址的姜鹤念忽然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意外。
“昭华?”
前几天耶律昭华还向她保证,一定会说服妙玄先生。她以为还得费上一些功夫和时间都不一定能被妙玄先生答应。
没想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耶律昭华就已经说服妙玄先生了。
耶律昭华很得意地双手抱胸:“怎么样!我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妙玄先生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昭华公主自请给学堂中的孩子传授武艺,以此强身健体,同时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认为此举,甚妥。”
姜鹤念点头:“昭华公主和先生有此想法,是孩子们的幸运。”
哪怕学堂尚且还没有开始招收孩子,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家的姑娘送来学堂,但对于未来,姜鹤念已经准备全力以赴了。
妙玄先生给完地址并没有多作逗留就走了。
随着三三两两往城门里面走的人群,姜鹤念也准备回去了。
“鹤念,我已经让人将行礼从驿站收拾好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送到祭酒府了,你可不准将我赶出去!”
姜鹤念被她逗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怎么会赶你走?”
耶律昭华挽住了姜鹤念的胳膊,咯咯地笑了。
“你几次直呼我名字,是不是已经当我是朋友了?”
“我......”
“我可警告你,你的否认我可不不答应啊!从今天开始我必须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
两人说说笑笑着往姜家的马车走去,似乎都没有发现陆淮还一直站在原地不曾离开。
直到上了马车后,姜鹤念才透过幕帘的一个小角落,看着他。
她,就是故意忽略他的。
但愿他能明白,不要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努力了。
眼前这样的相处方式,就是最合适的了。
“这么放不下,刚刚分开怎么连招呼都不打?”
耶律昭华看好戏一般地盯着姜鹤念。
姜鹤念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好在两人因为学堂即将投入使用的事情相谈甚欢,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暂时忘记了。
两人相约,次日就去学堂看看,提前做一些准备。
可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一夜之间,京城之中忽然流言四起。
全部都是针对妙玄先生即将开办学堂的。
“我一直都很尊敬妙玄先生,哪怕他年纪轻轻,我都从来不曾怠慢过他。可这回,太让我失望了。”
“是啊!你说他办学堂就办学堂,为何还要招收女童去读书识字,这不是坏了祖宗的规矩了吗?”
“培养女子读书识字?妙玄先生莫不是想要和大齐的祖制公然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