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有。”
元安宁的心中一阵的激动。
从前对陆淮有多么的眷恋,如今就有多么的不甘心。
她始终都认为,如果不是姜鹤念忽然冒出来,她会和陆淮有个很圆满的结果。
只是现在事与愿违,这样的结果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小皇叔想说什么,安宁听着。”
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在陆淮的心里是不是曾经也是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哪怕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瞬间,也不枉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真心。
“去了南楚,本王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元安宁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陆淮的神情很不耐烦:“南楚和大齐不同,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秉性。别让陛下为难,更别忘记你和亲的初衷,”
“你的牺牲,陛下和大齐的百姓会记得的。”
还未干透的脸颊,再一次泪流满面。
她真的不甘心:“那小皇叔你呢?你会记得安宁吗?”
陆淮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被本王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冷言冷语中,元安宁彻底死心了。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她冷得颤栗。
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她的心更加寒冷刺骨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死心了。
彻彻底底,灰烬一片。
“是吗?那她呢?”
元安宁愤恨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缓步而来的人身上。
陆淮凌厉的眼眸,回眸在看到的一瞬间,忽然软成了一片。
“她于本王,自然和旁人不同。”
一字一句,犹如密密麻麻的细针,尽数扎在了她的心上。
“既然小皇叔没话和我说,那总归能允许我和姜鹤念说上几句吧?”
元安宁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所有泪痕,眼神之中的伤痛也全部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嚣张和骄傲。
“姜姑娘,多谢你来送本公主。”
姜鹤念来到她的面前,朝着她和陆淮盈盈一拜,算是行了礼。
“来得有些晚,希望安宁公主不要见怪。”
“不怪,你能来本公主就已经很高兴了。”
元安宁笑语晏晏,那温和的语气和从前判若两人。
“小皇叔,我还有几句话要对姜姑娘说,还请你行个方便。”
陆淮转头看向了姜鹤念,见她轻轻点头,才后退了好几步。
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副很不能把姜鹤念捧在手心里护着的样子,在场的无一不感到惊讶和羡慕。
原来,冷漠暴戾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小皇叔,竟然还有这样柔情似水、一往情深的一面。
元安宁咬牙切齿:“他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
姜鹤念摇摇头,并不想为了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此去路途遥远,安宁公主多保重。”
“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人群离得比较远,没有人听到这两人在说什么。
“姜鹤念,你该不会以为将我赶到南楚去,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元安宁双手端着,皇家仪态满满。
“是,本公主是没有料到,你和陆淮之间的误会都那样深了,竟然还能诓骗他对你如此的痴心不改。但这又如何呢?”
“人活一世,可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都占尽了。”
“本公主虽然去了南楚,也不能代表你就能在京城之中顺风顺水、呼风唤雨!”
“安宁公主,”听着元安宁的威胁,姜鹤念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你不该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学好南楚的礼仪,为自己做周全的打算,不至于在人生地不熟的南楚处处受掣肘,才是最为紧要的。”
这是她,对元安宁的真心话。
至于她能不能听得进去,就不是她要去理会的了。
“本公主该怎么做,用不着你在这里教!”
“现在倒是学会假慈悲了!当初你怎么没有这般心肠,歹毒到夺人所爱!”
“一看到你这幅明明已经得了便宜,偏生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本公主就觉得恶心!”
“姜鹤念,陆淮可不是什么长情的人。本公主在南楚等着看你被他如同垃圾一样摒弃!”
元安宁恶狠狠地说着,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解了她对姜鹤念半点的恨意。
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匕首,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刺进姜鹤念的心脏,享受着她的血洒满双手的那种畅快!
“你我之间,何至于此。”
这是姜鹤念最想问她的话了。
元安宁很想大笑。
但一想到自己那短短时日就白了头发的父亲,又生生忍住了。
“姜鹤念!你到底要装柔弱装无辜装到什么时候?这世间,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元安宁整个人忽然都软了下来,她的眼神之中已经失去了刚刚的骄傲,全都是无力和不甘心。
“本公主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去了遥远的南楚生死不论、永远都没有了回头的机会、连将来为我爹爹送终都做不到!”
“这些,难道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原本体恤她只身去南楚,将来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太好过,姜鹤念是想要放下两人之间所有恩怨的。
但现在放不下的,明显是元安宁。
“事情会沦落成今日这样的田地,元安宁你当真没有反思过吗?”
姜鹤念的话音虽然掷地有声,可除了元安宁可以听见外,其余的都随着寒风消散了。
“你我之间的恩怨,难道不是你亲手挑起的吗?”
“我和淮阳王之间到底是不是我对你横刀夺爱,你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顿了顿,忽然放低了声音。
“他是不是爱过你,你的心中恐怕早就有答案了,根本不需要我的解释。”
元安宁脸色一阵苍白。
她没有想到姜鹤念说话竟然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加没有想到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被揭开的真相,在这样的局面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她连连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但眼泪却一直在往下跌落。
再过于心不忍,姜鹤念还是决定让她断了不该有的牵挂,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陆淮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