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宁的侍女想要上前去将自家主子扶起来,可触及到陆淮那双不怒自威的双眼,只能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元安宁忍痛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一点点地挪到了身后两步之遥的墙边。
靠在墙上的那一刻,悲凉感无孔不入地攻击着她,让她在极度不甘心的情况之下,为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坚持而心痛。
“是,你的药和姜鹤念的药,都是我下的!”
陆淮眯起眼睛:“你认为本王不会杀你,是吗?”
元安宁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冷笑了一下。
“从前,你虽然也不亲近我,但是也不亲近其他的女子。我心里多少是安慰的,总觉得你我之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我才离京多长时间,你就被姜鹤念狐媚住了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让我怎么能甘心!?”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逼着你做出选择我的结果!至于姜鹤念......”
元安宁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到自己的眼泪都出来后,才慢慢地停住了。
“她敢抢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她身败名裂,活得连那勾栏院的妓女都不如!”
姜鹤念已经在青桔地搀扶下,来到了门外,看着坐在地上的元安宁,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和高贵。
听着那声声控诉,姜鹤念更是觉得她的恨意生得无端,长得更无端。
为了一个男子,生生将自己逼到了现在的地步。
何苦?
可这些,她不会对着元安宁说。
元安宁今日所为,比起陆恒的毁人手段,不遑多让。
“堂堂郡主,手段竟然下作到如此地步!”
陆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和看牢中困兽一般。
没有怜悯,只有无所谓。
无所谓她生,还是死。
元安宁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啊,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在今天,她突然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
那个曾经无数次提醒她‘陆淮不喜欢你’的声音,这一次她终于听清楚了。
所付出的却是遍体鳞伤的代价。
陆淮冷冷一笑:“方才,本王是很想杀了你这个毒妇。不过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
元安宁没来由地心慌了起来:“你,你想要做什么?”
陆淮抬手就想要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却又一次摸了空。
“陛下对南楚的和亲人选迟迟做不了决定,本王会进宫向陛下进言,助他尽快将和亲的人选定下来。”
元安宁猛地瞪大了双眼。
“你想让我去和亲?”
“不!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去南楚和亲!”
她不顾伤痛,连忙挣扎地跪在了地上,想要去抓陆淮的衣摆,却被躲开了。
“王爷,哪怕是看在我对你在意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都不能这样狠心地将我丢去南楚和亲!”
“在意?”
陆淮反问了一句,忽然弯腰看着她。
“你的在意,就是不管本王的任何意愿,撺掇临安侯进宫求陛下做说客,撺掇陛下为你做主赐婚?还是将所有靠近本王的女子都赶尽杀绝?”
他重新站了起来,还嫌恶地后退了一步。
“你的在意,不是给本王添堵,就是让他人受罪!这样的在意,你还是自己留着带去南楚吧。”
元安宁清晰地听见希望破碎的声音。
她愣怔了很久后,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凄厉又可怖,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不知悔改。
“陆淮!你根本就没有心!”
“从小到大,我都是活在对你的仰慕之中长大的!就是凭借想要嫁给你的信念,我才慢慢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你!你亲手撕碎了我的信念和希望!你果真是好狠的心啊!竟然半点情面都不讲!”
元安宁灰头土脸,眸子里的恨意和怒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侧过脑袋,看向了陆淮身后不远处的姜鹤念。
见她施施然地站在那里,那容颜和气质在京城之中少有敌手。也是在梦中总是杀不死的存在,日日折磨着她。
“姜鹤念!陆淮会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容貌过人而已!以色侍人的东西,你当真觉得自己和本郡主不一样吗?”
“今日本郡主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来日,你的下场又能比我好多少?”
陆淮猛地转身,果然从姜鹤念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重新看向了元安宁,竟动了怒。
“清风!把人送回临安侯府!”
清风立刻上前就将人拽了起来带走,至于该对临安侯说什么,他当然清楚。
元安宁面如死灰,一点都没有挣扎或者谩骂的样子。
在路过陆淮身边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了陆淮的警告。
“你若是敢死,本王立刻就能让临安侯去陪你!”
元安宁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父亲战功赫赫,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陆淮见她慌了,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来:“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本王保证你的黄泉路上,一定有临安侯相陪。”
元安宁的所有力气,在陆淮说完这句话后,全部被抽空了。
眼见人就这样被清风带走了,姜鹤念心情很是复杂。
出于报仇来说,元安宁落到这样的下场当然是咎由自取。
可是元安宁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以及陆淮在对元安宁几乎冷血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陆桓......
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袭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姑娘,你怎么了?”
青桔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姑娘脸色苍白,还有些摇摇欲坠。
陆淮心下咯噔了一声,赶紧来到了姜鹤念的面前。
“元安宁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应该清楚她是什么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本王绝非她口中所言之人!”
姜鹤念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陆淮有些心急,更是痛恨元安宁。
他好不容易才让姜鹤念答应考虑成婚的事情,竟就在她的三言两语之间被搅和了。
“这是,怎么了?”
康乐安排好了马车的事情,还为了要护住姜鹤念的清誉,让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阿柒一起去姜家。
没想到一回来见到的,竟然是这种诡异的气氛。
陆淮差点都要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了,都没能想到该怎么去让姜鹤念忘记元安宁的那些话,告诉她,他是可以让她去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