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内心仿佛有某种信念开始崩塌。
君度。
降谷零很清楚此时他应该做什么,他应该笑着调侃这个属于酒的名字。
很可惜他竭尽全力也不过是维持脸上的笑容。
只是僵硬到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很想问,君度是你吗?
但不能。
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人,那么这句饱含思念的话语就仿佛是他在向犯罪者缴械投降。
如果眼前的男人不是那个人,那么他的伪装出现裂痕,半年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他会被组织的人怀疑。
但无论哪种最后等待他的结局或许都是任务失败,他死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
降谷零嘴角上扬,微笑逐渐变得真诚。
他渴求着,祈祷着。
这个男人绝不会是他的君度。
无辜的下垂眼微微眯起,掩盖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学着黑影不伦不类地做了个绅士礼,好奇地问道,“君度先生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具下的嘴角不断上扬,几乎与面具之上裂开的笑容持平。
君度努力抑制在那一瞬间席卷全身的冲动。
他想臣服于神明脚下。
想要摘下面具,想要点燃神明内心炽烈的情感。
想要只属于他的“恶意”。
但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抬手抚上小丑艳红的嘴唇,“只是有个人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只是曾在梦中梦见过这次相遇。”
降谷零笑容不变,轻快地踏出一步,指向脸上的眼镜,“那么不知道梦中的我戴不戴眼镜?”
“不戴。”
降谷零摘下眼镜,再次踏出一步,离男人不过三米距离。
“不知道梦中的我是什么发色?”
君度站在原地等待着降谷零一步步靠近他。
似乎现在被点燃的是他。
电子音变得有些卡顿。
“非常美丽的金色。”
降谷零倏地握紧双拳,但不过刹那他抬手脱下帽子摘去假发。
一头刺目耀眼的金发垂在脸颊旁。
精致的童颜已至君度眼前。
“那么。”降谷零慢条斯理地将摘下的眼镜挂在男人领口处,眼镜框划过男人凸起的喉结。
恶劣的挑逗。
看着可怜的小东西剧烈滚动,降谷零仰头,眼角微微上挑,“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无法抗拒…
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爱人近在咫尺露出这般情态,君度理智已经开始溃散。
他只想拥住眼前的爱人。
只想在他身心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内心饥渴的怪物已经在叫嚣着吞噬眼前的“美食”。
他无法开口,一旦开口吐露出来的只会是难以掩饰的欲望和祈求。
祈求神明的怜悯。
面具下黑瞳一片猩红,宛如鬼神。
降谷零似有所觉,凝望着面具眼睛处的彩绘。
天色昏暗,即便已经能听到细微的喘息声,他依然无法窥探面具下的真相。
“不满意吗?”降谷零抬手,抚上那张面具。
——对金发黑皮的美人感兴趣。
这是降谷零已知的情报,也是令他无比厌恶的情报。
手指缓缓下滑,就在触碰到面具边缘之际,他的手腕被扼制。
依旧是硬质的皮革质感,只是今天却多出几分温热。
“怎么会不满意,”君度叹息,五指松松垮垮地圈住降谷零的手腕,“所以小约翰是想向我讨要什么?”
询问着他的拇指却顺着微凸的手筋下滑,他低下头,面具与降谷零不过毫米。
充满侵略性。
“这就是小约翰搜查情报的手段吗?”
手臂仿佛毒蛇攀附,冰冷粘腻无法摆脱。
克制住想一拳殴在男人脸上的冲动,降谷零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我不过是向未来雇主展现我的职业素养。”
他退开一步,似乎是对男人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既然都知道我叫约翰还特意找过来,说吧,是要委托我什么?”
果然他还是不敢掀开那张面具。
即便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降谷零侧头,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故意嘟囔道,“居然就这么透露出我的信息,看来我真的该换中介人了。”
君度莞尔,刚刚只要他的小神明再近一步,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撕开假面,将内心那头嘶吼着的怪物展露在他眼前。
然后,
享用美食。
“是啊,那么轻易暴露小约翰的信息,那名中介人可真不合格。”
君度从容地收回手,轻笑着提议,“所以小约翰觉得我是否有资格成为你新的合作伙伴?”
像是被挑起点兴趣,降谷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视线在带着紫灰色耳钉的耳垂处停留一秒,随即摇头。
“很遗憾,我不喜欢和不露真面的人合作,”他意兴索然地摆手道,“如果不是来委托任务,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君度摩挲着杖柄处的黑宝石低笑出声,“我记得百分百成功率的小约翰最近有一单委托失败了。”
降谷零扯动嘴角,笑容变得阴郁森冷,他嘲弄道,“是啊,拜你所赐。”
“所以今天我其实是来向小约翰赔罪的。”君度单手握着手杖,从胸前口袋抽出一张支票,倾身仿佛回敬挂在衣领处的眼镜,缓缓将支票塞进降谷零上衣口袋。
“金额可以任意填写,只要不是过于离谱的数字,我想我应该都支付的起。”
降谷零放任他的动作,笑容格外真挚,“比如一亿英镑?”
君度欣然点头,“不错的金额。”
“还真是令人吃惊,”降谷零故作惊讶,他抽出支票,夹在双指间晃动,“现在我有点后悔拒绝你的合作邀请。”
电子音中夹杂着愉悦的笑意。
“这份邀请的主动权始终在小约翰身上。”
降谷零手指一旋,支票消失在手中,“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就是那个手提箱男人背后的军火商。”
“是的。”
“所以,”降谷零眯眼,问出自己的推测,“这次的任务也是你的手笔?”
君度点头却又摇头,“我不过是提醒了下某个大脑简单的男人有关富豪的事,其他我并没有插手。”
他痴望着降谷零,“我只是想看看我心仪的小家伙是怎么完成委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