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上次的委托,降谷零又一次回想起街边那名魔术师。
其实他大致也能猜到魔术师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毕竟上次的委托也算是他一手促成。
因为一次巧合,降谷零听到手提箱男人和他情人的对话。
在酒吧卡座上男人搂住娇小的红发女人,大言不惭地讲述他加入的组织势力多么强大。
本来降谷零并没有在意,这一块地方鱼龙混杂,什么小集体都能称自己是厉害的黑帮。
却没想到他能从男人口中听到他们组织高层都以酒名为代号的消息。
发现男人可能和他所追寻的组织有关,降谷零便萌生出一个计划。
他需要组织的人注意到“约翰”。
说是计划,但全程降谷零所做的不过是假装被包养的小白脸在那名小情人身旁给“金主”打了个电话。
小情人本就是一名小姐,金钱为上,引导她产生利用男人的想法并不难。
男人的性格自大又自傲,只要小情人不着痕迹夸赞诱导两句,借着酒意他便直接决定盗取组织军火赚钱。
而与男人交易的黑帮是降谷零许久之前便盯上的势力——一个新生势力。
有钱却缺少门路,他们急需能壮大他们势力的捷径,比如一条军火链。
只需要男人放出军火交易的消息,这个黑帮一定会上钩,于此同时与黑帮交好的中介人可不会错过再赚一笔的机会。
不过事情还是出了些意外,降谷零本以为他会在调查男人途中引起组织注意,遭到追杀或是调查。
无论哪种都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但他没想到那个魔术师在发现他有问题后什么都没做。
整整一周降谷零连个组织成员的影子都没看到,甚至连询问中介人情报贩子身份的人都少了不少。
随口应付完中介人,降谷零挂断电话,擦拭着头发走进卧室。
他惯性从暗格中抽出一张照片坐到床边。
凝望着只有半张脸的君度,降谷零抬手遮住君度的脸,照片中只剩下穿着黑西装的上半身。
很像。
不如说一模一样。
君度和那个魔术师。
降谷零手指微颤。
在贫民区居住半年,他很清楚一件事。
作为一个常年处在混乱国家当救济医的人,君度太“干净”。
“干净”到仿佛是刚从大学毕业的贵族少爷。
那双宛如艺术品般的手上面只有常年握着手术刀的茧。
除此以外,降谷零不解为什么能连轴做几台手术的救济医体力会那么差。
想到最开始君度只跑两圈便气喘吁吁的模样,降谷零仰头倒在床上,无神地看向天花板。
这半年他不断回忆着君度,但越是回忆,一些刻意忽视的细节越是强制性浮现在脑海中。
只因他叫“君度”。
这个同样代表着罪恶的称呼。
因为名字发音相同,降谷零无论多少次想呼唤君度的名字,脱口的却永远是“君度”。
那么那名诡异的魔术师会是君度吗?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却又是合理的推论——警校教学楼的废墟中没有搜寻到尸体。
不过警方那边认定是因为“古矢玲”的尸体炸得粉碎混入废墟残骸中,难以辨认。
可不仅仅如此,还有那道他曾在黑烟中仰望的人影。
此时似乎也渐渐与君度的身影重合。
降谷零轻攥照片,凝视着那句爱语,慢慢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果然还是好想见你。
所以千万不要是你啊,君度。
下午黄昏时分,湿着头发睡了一天,降谷零盘腿坐在床上,神情恹恹,有些无精打采。
他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梦,不如说又一次回想起君度。
他又察觉到一件事。
半年糟糕的生活环境足以让降谷零认知到一件事。
过去他在地铁上的躁动绝对有问题,而当时问题的源头只可能是那瓶绿茶。
那时君度对他做了什么?
就因为“君度”这个外号,就因为那个魔术师。
现在降谷零根本无法压制住自己的怀疑。
明明他根本不想这样,明明他只是想念他唯一的恋人。
看向一旁的手机,降谷零倏地握紧手指,却不小心将手中的照片弄皱,他无措地松开手,眼中罕见地露出几分慌乱。
小心翼翼抚平褶皱,发现怎么也无法恢复原样后,降谷零默默注视手机许久,再次给那个无人回复的邮箱发送邮件。
【君度,那张合照被我弄皱了。】
似乎有点委屈。
这次君度没有再让智脑念出邮件,他轻笑着打开手机,为这封邮件写下永远不会发送出去的答复。
【那就再一起拍一张吧。】
发送完邮件,降谷零便把手机扔到一边,坐到电脑桌前打开中介人发来的详细资料。
死者因酒精中毒死亡。
据富豪所说警方那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说他儿子离家出走和朋友一起野外喝酒,结果把自己喝到死亡。
而那群朋友根本没有提到过那辆车,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但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特意开走豪车离家出走,却不在朋友面前炫耀的可能性有多大?
年轻人们来野外喝酒的理由也有些奇怪,说什么特意为死者庆贺。
但庆贺什么,他们却说不出来。
只知道死者说他会变得比父亲更厉害。
离家出走,不翼而飞的军火,庆贺,不知天高地厚肆意饮酒,隐瞒朋友。
富豪与黑帮的关系,还有之前那场械斗。
降谷零有个推测。
会是当时械斗的另一方势力诱哄死者将军火交由他们吗——以让他加入帮派且地位不低为由。
既然有了猜测,降谷零便没有浪费时间,他看了眼时间,重新伪装一番离开住所。
那一方势力同样也算是新势力,想要找到他们的盘踞地并不难。
同时从一群嚣张妄为的黑帮底层成员口中套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确定富豪儿子一事确实为他们所为,降谷零便悄然离开,拨通中介人电话打算结束这次委托。
“啪啪啪。”
在清脆的掌声响起前,降谷零便收回手机,他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漆黑的小巷中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还是那身燕尾服,只是头顶的礼帽却变成了眼熟的鸭舌帽。
木制面具也变成了滑稽的小丑面具。
内心的烦躁厌恶越甚,降谷零脸上的笑容越深,他亲昵地向黑影问好,“现在应该不是魔术师先生上台表演的时间。”
僵硬的电子音从面具下传来。
“是吗,可惜我并不是魔术师。”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
黑影摘下帽子,搭在胸口微微倾身。
“你好,亲爱的约翰先生,希望你可以称呼我为,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