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冷硬的电子音还是从中溢出的笑意,这一切都令降谷零感到烦躁。
听到心仪两个字,他更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意和嫌恶。
还因那份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多出几分恼意。
但降谷零也只是再次问道,“那么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他需要“君度”充当他进入组织的敲门砖。
无论他是谁。
无论他背后有什么阴谋。
起码现在降谷零无比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目标是他。
“当然,”君度轻指降谷零袖口,“所以我给出了我的歉礼。”
“嗯,我会记得在上面填写上两亿这个数额。”降谷零手指翻转,支票再一次出现在他手指间,他笑着在君度面前晃动两下重新塞回口袋。
“如果一直能拥有如此美妙的回报,我很乐意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那看来我需要更加努力工作才行,”君度似乎有些苦恼,随即他侧身向小巷外伸出手,“不过现在不知道能否允许我充当一段时间小约翰的专属司机。”
“为什么不呢?”
降谷零走到君度身边,恶趣味地翻出一枚硬币,大拇指上挑,硬币弹出砸到君度身上,随后掉进他上衣口袋中。
全程君度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乖巧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又是难以磨灭的熟悉感,又是那炽热到几乎要将他灼烧的视线,降谷零垂眸,声音轻快地调笑道。
“我想50便士足够充当这次的车费。”
君度揉捻触碰过降谷零的手指,“足够了。”
小巷另一头是一辆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宾利,此时已经有人打破玻璃正准备查看车辆内部是否遗留有值钱的东西。
“抱歉,这是我的车。”
听到奇怪的电子音,那人顿住,狐疑地转头,就看到打扮风格诡异的男人俯视着他,让人不期然联想到某些影视作品中的变态杀人魔。
那人吞咽口水,恐惧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明明观赏那些影片时他只觉得有趣。
男人手杖轻抬,泛着幽光的黑宝石轻敲他的肩膀,“所以可以请你让开吗?”
胡乱点了下头,那人匆匆离开,与男人擦肩而过间因为慌乱并没有注意到口袋里多出一些小玩意。
被打碎的是后座车窗玻璃,降谷零瞥了眼那人的背影,遗憾地坐上副驾驶,“麻烦请把玻璃修好后再送给我。”
君度很乐意接纳“约翰”这点小贪婪,他打开引擎,提议道,“或许一辆新车也是不错的选择。”
“感谢你的慷慨。”
漫不经心地环视宾利内部,降谷零敷衍地道了声谢,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储物柜,手指不自然地弯曲了一瞬。
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但同时他似乎又在恐惧着什么。
“很在意吗?”
电子音骤然响起,降谷零心下一颤,面上却是百无聊赖地抬眸轻嗤,“只是觉得你们有钱人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
他屈指敲击车窗玻璃,“毕竟只是一块石头就能把玻璃敲碎。”
君度不置可否,询问道,“新家还是旧屋?”
降谷零听出他的暗示,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我不觉得我表现出来的能力能让你再送一套房。”
诱惑太多,警惕的情报贩子可不会再故意上钩。
“是吗,我甚至觉得这些东西根本配不上你。”
降谷零挑眉,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男人轻叹道。
“毕竟你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莫名听出几分郑重,降谷零闭目惬意地靠上椅背。
“那还真是承蒙高看。”
请不要再给出你是他的证据。
他侧头狼狈地用发丝遮掩自己的失态,“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去看看那所谓的新家。”
本应肆意妄为的“约翰”眉间出现微小的褶皱,透出几分无言的脆弱。
君度死死握住方向盘,本能想去拥抱身旁的爱人,想要轻吻他的眉心。
想要安抚他不平静的内心。
但与此同时他又无比兴奋。
他的神明因他心神不定,因他情绪失控。
此时神明的脑海中只充斥着他的身影。
多么令人雀跃的事实。
君度勾起嘴角,没有再去打扰他的小神明。
本以为车程会很长,但降谷零没想到那所谓的新家依旧在贫民区。
只是看上去比他那栋老式公寓房好上些许,是联排红砖公寓房,墙上藤蔓缠绕,压抑沉闷。
降谷零没有下车,恹恹地向外瞥了眼,“看来你对我并非那么满意。”
“请稍等片刻。”君度没有回应这句话,他走下车,走动间却摘下脸上的面具握在手里。
降谷零瞳孔微缩,他现在只需要下车就能看清这个男人的全貌。
只需要这一个动作,他就能得知真相。
但他没有动,只是僵硬地坐在原地,看着君度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房内。
几分钟后君度再次出现。
正好被公寓房旁的大树挡住视线,降谷零只能看到燕尾服男人捧着一束花微微倾身像是向站在台阶上的老人致谢。
几秒后男人走出遮掩范围,脸上已经重新戴上面具,降谷零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松口气。
他根本没去注意男人手上的花。
直到那捧花出现在眼前,降谷零才发现这是特意由英镑折成的花束。
面额并非世面流通的那些,均是罕见的一百面额,除去个别地区只会在银行内部流通。
除了中间那张英镑。
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百万面值英镑。
英格兰银行当初印制了十一张百万面值英镑,最后销毁十张,只剩下这最后一张。
唯一的一张。
可以拒绝那只蓝色玫瑰,但“约翰”无法拒绝这样的花。
降谷零面带微笑,接过花束,“这些钱可没办法用。”
君度并不在意他的嫌弃,“但是可以卖出不少钱不是吗。”
“希望黑市能卖个好价钱吧,”降谷零把花束扔到一边,视线转动,看到还没有回屋的老人,他随口问道,“那人是?”
“只是一个做手艺活的老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君度温声向他解释。
他笑了下,延迟地回应降谷零之前的讥讽,“所以那栋房子只是给他的谢礼。”
降谷零可有可无地点头,“你还真是喜欢送人东西。”
“这不过是作为一名绅士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