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古矢玲从浴室出来,意外发现降谷零并没有走,而地面原本散乱的波本酒瓶规整地摆放在一边。
听到响动降谷零转过身,古矢玲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没有穿衣服只有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
古矢玲抓住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不敢看降谷零,“抱歉,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嗯。”
明明不过只是个男人的身体,可降谷零莫名有些不自在,他迅速移开视线,但脑海中依旧残留着之前的匆匆一瞥。
很白,紧绷的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降谷零感觉房间内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
或许是空调出现故障。
古矢玲悄然笑了下,随即状似无措地开口,“零刚刚的事我很抱歉。”
降谷零下意识捂住脖子,摇头没说什么,依然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另一边的书桌上,。
写满笔记的医学书摊开着,上面的字印一点点加重,字迹变得凌乱。
能看出古矢玲的情绪在逐渐失控。
“嘀嗒。”
清脆的水滴声打破两人间微妙的气氛,降谷零再次望向古矢玲,这才发现古矢玲还僵在浴室门前,垂着头水滴从发尖落下。
脸颊也被水滴浸湿大半。
想到那两声道歉,降谷零恍然,古矢玲仍旧在害怕自己会对他生出抵触情绪。
只敢借着酒意靠近自己,但即便如此,醉酒状态下的古矢玲在他表现出抗拒后也会躲在一边,没有允许不会再触碰他。
降谷零曾在某本心理学相关的书上看到过喜欢一个人变得患得患失,这其中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
或许是强烈的自卑感——降谷零不认为古矢玲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可那一声声抱歉却也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点。
又或许是在一段感情中投入过多,这一点降谷零不可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所以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恋爱抱有绝对信仰,也就是俗称恋爱脑,不过降谷零怎么看都不觉得古矢玲是这样的人。
而最后一种可能便是缺爱。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但不仅仅是刚才,寻找钥匙那次也是,在陷入黑暗触发应激创伤后古矢玲的第一反应就是拥住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将他锁在怀里。
而超市案件包括他没有来到宿舍前,他都不在古矢玲伸手可抱的距离范围内。
于是他只是熟练得以防护姿势蜷缩在地上,仿佛在说他一个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降谷零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很可能只是他的判断错误。
但盯着那头潮湿的黑发,他却无法自控地想到习惯用微笑伪装自己,这似乎同样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零,你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完全清醒的古矢玲和以往一样脸上挂上浅笑,主动打破这份沉默。
只是眸色深沉的黑瞳微不可见地颤动着,显然是在不安着什么,他正小心翼翼地观察降谷零脸上的神情。
似乎还在害怕那个放肆的拥抱会让降谷零感到不适。
怎么感觉做了坏事的人是他,降谷零无奈,他放弃那个\\u0027只是想来询问金发女子\\u0027的借口。
他举起手机,在古矢玲眼前轻晃,“只是担心你,想看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让你担心了。”
果然还是无限的道歉轮回,降谷零回想起初见时古矢玲连续不断的道歉,他打断古矢玲。
“君度,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会对我说抱歉?”
古矢玲瞳孔紧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肉眼可见地动摇。
虽说都已经决定好炸弹案件解决再说这件事,但降谷零不想再让古矢玲这样不安下去。
何况现在他也算理清自己的情感,他已经喜欢上古矢玲。
这件事毋庸置疑。
他再次直视古矢玲,坚定地开口,“君度,我喜欢你。”
仿佛有一枚炸弹落在头顶,古矢玲眼前炸开奇怪的光晕,他看不清降谷零,看不清这个世界。
只能听到耳边心脏的鼓动,它想要脱离胸腔,想要展露在降谷零眼前。
让他知道这颗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只为他而跳动。
古矢玲知道总有一天降谷零会对“古矢玲”说出喜欢两个字。
甚至为了让这句喜欢提前,他特意加上今天这场戏。
他已经无数次预想过今天或者不远的将来,他能听到他的神明对他说出“喜欢”。
可真正听到这句话,古矢玲依然感到无尽的喜悦,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喜悦——即便这句喜欢不是对他,只是对一个充斥着谎言的虚构人物。
他的神明终于愿意给予他虔诚的信徒一丝垂怜。
而信徒所图不过只是亵渎神明。
不再有任何顾忌,古矢玲牢牢拥住眼前的青年,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要将青年揉碎融进自己体内。
“零。”我的神明。
“零。”我的爱人。
“零。”我的…
古矢玲不断呢喃着,他失去伪装的能力,失去话语的表达,只是一味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忽然有些嫉妒,嫉妒“古矢玲”能拥有如此美好的青年。
所以快点毕业吧,零。
去认识真实的他。
稚嫩的神明乖顺地靠在他怀中,回应着信徒的祷告。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