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古矢玲清醒了一点,降谷零又拍了下他的腰,想让他放开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但很显然,身上这一团热源并没有清醒,颈边的脑袋蹭得更厉害。
有点痒。
降谷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他压着自己,想着可能等过段时间,古矢玲就又会睡过去松下力气。
不过古矢玲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太多,被压住的肩膀都在隐隐泛疼。
只当是君度醉酒后失控,降谷零仰头环视四周,除去满地波本酒酒瓶,和之前他过来时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还是因为超市的事。
“零。”
颈边忽然被柔软的唇瓣擦过,降谷零一阵战栗。
但压在身上的男人毫无所觉,嘴巴不断张合呼喊着那个名字,仿佛除了这个名字,他什么都不记得。
每一次开口,唇瓣摩挲着皮肤,这让降谷零产生一种错觉。
他仿佛是身上这只大型犬的盘中餐,他想要将自己吞噬入腹。
“君度,放开。”降谷零再次企图让古矢玲清醒一点,可惜颈边的柔软并没有消失。
酥麻自颈边蔓延,全身的细胞都仿佛开始灼烧,他有些燥热。
降谷零本能察觉到危险。
即便他根本不知道危险的来源。
他深吸一口气,可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越发燥热。
见古矢玲始终没有清醒,降谷零单手撑地直起身,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古矢玲像是感受到他的抗拒,忽地放开手,乖顺地蹲坐在一边。
氤氲带着醉意的黑瞳可怜又委屈地望着他,像在控诉他的冷漠。
降谷零平复下内心的躁动,捂住通红的侧颈,盘腿坐在古矢玲身前,“君度,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喝酒吗?”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降谷零姑且还是想尝试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毕竟清醒后的古矢玲或许不会对他说实话。
古矢玲摊开手,执拗地看着他,一副不给抱就不说话的态度。
侧颈还在发烫,降谷零眨了下眼睛,将地上的波本酒瓶塞进他怀里,“现在可以说了吗?”
很可惜即便醉酒古矢玲也没有那么好敷衍,他抱着酒瓶继续用委屈到感觉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看着降谷零,拒绝回答问题。
这副样子实在和平常的形象相差甚远。
降谷零有点手痒,他想把这一幕拍下来,不知道古矢玲清醒后看到这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有点好奇。
不过最后他还是倾身,单手搂过古矢玲,只是很快放开,坐回原地。
“现在能告诉我吗?”
没想到醉酒后的古矢玲意外好哄,他挪动身体靠近降谷零,扯住他的衣角,乖乖向降谷零解释喝酒的原因。
“因为不想听到哭声。”
说出这句话古矢玲像是在恐惧什么,颤抖着贴到降谷零身边,降谷零没有推开他,这种纵容让古矢玲大胆起来,他偷瞄着降谷零,缓缓将他搂进怀里。
动作很轻,仿佛只要降谷零露出抗拒的模样,他就会放开他。
但降谷零只是开口问道,“哭声?”
“嗯,”头抵在降谷零肩头,古矢玲哑声道,“我听到许多人的哭声,他们在向我求救。”
降谷零呼吸一滞,他终于触碰到些许古矢玲不愿让人窥探的内心。
可能是压抑太久,古矢玲牢牢拥住降谷零,向他述说着在黑暗中他所经历的痛苦。
“当时救护站遭到袭击,手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工具,在一片漆黑的废墟中,我能听到无数人的求救声。”
“可是我看不见他们,我无法拯救他们,我漠视了无数人的生命。”
“而直到现在他们还在黑暗中向我求救。”
古矢玲越发用力将降谷零嵌入怀中,仿佛是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让自己停止颤抖。
降谷零接触过一些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知识,他知道或许古矢玲一开始的病症并不算严重。
但一次次爆炸案件刺激着他不断回忆起那些场面。
他开始失眠,易受到惊吓,出现幻听,症状不断加重。
而作为或许是现在古矢玲最亲近的人,降谷零没有试图去安慰他。
不恰当的用词只可能加重古矢玲内心的创伤。
所以他只是依偎在古矢玲怀里回应着他的拥抱,“君度,听说明天下雨,早上不会进行跑步训练。”
“但气温依然很高,午休我们应该还会去医务室蹭空调。”
“对了,下雨天浴室估计又会被弄得一团乱,晚上浴室打扫松田他可能会气得想打人。”
“所以君度。”
降谷零笑了下,“我很期待明天你会带什么慰问品给我们。”
“不是我们,”不知何时古矢玲已经停止颤抖,他认真地反驳,“我只想给零带慰问品。”
“萩原他们听到会哭的。”降谷零一本正经地抹黑好友们的形象。
抱住自己的人慢慢松开手,带着留恋和不舍,降谷零收回手仰头看向已经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浴室的男人。
明显是在落荒而逃。
看起来中途就已经酒醒。
所以这个男人只是将清醒时无法宣泄的痛苦借着酒意向他寻求安抚。
不过估计神智并不算太清明。
又不期然想起那句非分之想,降谷零捂住还在发烫的脖颈,眼神发愣。
应该是不清明的吧。
另一边浴室水手池前,古矢玲沾染酒液的胸膛剧烈起伏,撑在水池两边的双臂青筋外突,手指指节泛青。
镜子中的男人不再是优雅的绅士,而是双目猩红,神情癫狂的疯子,他沉重地喘息着。
体内不断叫嚣着的欲念让他浑身战栗,他想要品尝那般甜蜜的蜜色存在。
古矢玲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选择“古矢玲”这个剧本。
明明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彻底撕毁这个剧本。
却一点美味都没办法品尝到。
还真是让人难耐。
他望着镜中如魔的自己,一点一点压下眼底骇人的贪婪。
不过如果不是“古矢玲”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在警校时期的零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古矢玲叹息,低头看了眼无法消退的欲望。
他可真是全身心都被零掌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