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罗凯来说,一矿一茶这两线资源,无意西夏买刀风波,竟得到贺行远这个帮手,收获很大。然而贺行远对罗凯的相助,远远不仅于此。
他们二位酒楼饮酒,黄雀在后跟着罗凯的漫咩手下,见罗凯酒楼饮酒,于是跟着蔡京来到管驿,打听到这二位的来历回去禀报了漫大人。漫大人听完,又听说国相梁乙埋邀请罗凯,罗凯未理会之事,决定抢在国相之前要会一会罗凯。
李锡哩听说漫咩回兴庆府了,一大早便来到漫咩大人的府上拜访,从官职身份上说,两个人一个是皇兄,一个算的上是护国的大将军。但李锡哩对于漫咩的尊重,远远不止于此。
漫咩与野利家族交情颇深,当野利家族败落的时候,多数的朝中官员唯恐避李锡哩不及。但是有句话李锡哩体会颇深,在你荣耀的时候,你的朋友知道你是谁;在你落魄的时候,你知道你的朋友是谁。
对于梁落瑶和梁乙埋的父亲梁佐为,李锡哩感恩的同时,也知道梁佐为的用心颇深。但如果当时没有漫咩大将军的话,仅仅凭着梁佐为,是不足矣保全李锡哩的。可见漫咩对于李锡哩是多么的重要。
漫咩正要派人去找李锡哩,见他来了,让李锡哩落座后,开门见山的问到:“锡哩,那个从宋国来的罗凯,可是你请来的。”
李锡哩一愣,漫咩昨日才回到兴庆府,这么快就知道罗凯这个人了。他急忙说到:“正是,不知道漫大人怎么会有此问?”
在漫咩的面前,李锡哩更像文弱的书生,他看着眼前这位老将军,多少有些敬畏。见他问起罗凯,不由得担心是不是罗凯和漫咩有什么旧怨。又想想罗凯年不过二十,又是首次来西夏,旧怨未必有,但怕是又惹什么祸端?
看着李锡哩狐疑的表情,漫咩哈哈大笑,用他洪钟般的声音说到:“锡哩不用担心,这个年轻人没有请错。想不到宋国竟有这样的人才,但不知这人可在宋国任何官职?”
李锡哩不敢有隐瞒,于是说道:“罗凯这人在宋国只是一个商人,但是创办了《云摘》,引得一些喜欢汉学文化的人的倾慕。他自身没有官职,不过……”
他顿了一下看看漫咩说道:“不过,据说他父亲是宋国的官员,而且罗凯本人也受当今宋国皇上赵祯所喜爱。”
漫咩不屑的说道:“哦,那没什么,又不是带兵对垒的敌将。我看这小子也挺招人喜欢。”漫咩这么说到也是实情,他现在已经年近六十,看罗凯的气盛和血气,自然喜欢。更何况这次回来看,他也打算留在朝中,巩固下自己的势力了。
李锡哩问道:“莫非漫大人已经见过罗凯?”漫咩将昨天街上所见告诉李锡哩,最后说道:“我看这年轻人有点凌厉之气。”
听漫咩这么说,李锡哩不由替罗凯紧张,这籍辣雷仰仗着女儿嫁给了梁乙埋,现在朝中骄横,而他的儿子籍辣庆虽然年纪不大,不过整日不学无术,罗凯怎么会跟他结怨。不过看漫咩对罗凯有好感,忙说道:“罗凯是一布衣,来西夏也不过是藩汉文化交流,既然漫大人既是对此人有好感,不如我将他引荐来见过大人。如何?”
这样正是对了漫咩的心思,李锡哩离开漫咩府,一面走一面琢磨,本来自己想直接将罗凯引荐到皇后那里,不过这罗凯主意真正,每日都是演说诗词,或是美食美酒讲解茶道,根本不理会李锡哩的想法。
看来罗凯是不想配合自己,李锡哩到没有埋怨罗凯,本来他自己也在踌躇,罗凯对他也以礼相待。有时候弄的李锡哩竟分不清,他与罗凯之间,谁是主谁是客,慢慢也觉得罗凯行事很在理。
想到此李锡哩无奈心里暗笑,好歹自己比罗凯大上七八岁,遇事竟不如罗凯周全。抬头看看已经到了管驿门口,见三五人在那里等着。掌柜看见李锡哩来了,赶紧拿出几份名帖,“李大人,这是王公子明日安排的日程,请您过目。”
罗凯见谁不见谁,自然要由李锡哩过目,这是礼貌也是规矩。罗凯在夏国的行程,既然是李锡哩邀请而来,自然全程要有李锡哩陪同,除了罗凯当日休息谁也不见,那么正好李锡哩也得意喘息,安排些自己的事。
李锡哩看了看,里面仍然没有安排和国相见面。他心下有些嘀咕,本来要劝罗凯,否则梁氏肯定以为自己从中作梗,但想到今日漫咩也要见罗凯,从李锡哩心理,自然偏向漫咩一些。
看过名帖,李锡哩说着:“就按王公子安排交代下去就可以了”走进管驿,上二楼客房来寻罗凯。
罗凯见李锡哩来了,就知道是李锡哩私人之事。便让蔡京从行李中取出自带的茶,招待李锡哩。蔡京边取水冲茶,悄悄告诉罗凯自带的茶快没了。罗凯知道除了这是事情,再有就是蔡京想回汴京了。
其实罗凯自己多少也有些想家,这趟出来总共快两个月了。现在也快进腊月,估计这么耽搁下去,这年要在西夏过了,也难怪蔡京想回去。不过凡事不能着急,已经呆了这么多天,若是这么回去了,罗凯也有不甘。况且他知道,在兴庆府没走是一回事,如果现在明明看见梁乙埋的名帖,如果不见就这么走了,又是一回事。
听说漫咩要见自己,罗凯爽快的答应了,漫咩的名气罗凯早有耳闻,这是西夏一名大将,而且为人在西夏国来说也是耿直,虽然与野利家族不合,但功名确是常年征战沙场之上打来的。
李锡哩是受漫咩委托来要求罗凯,见罗凯答应的痛快,即刻派人随从去回禀漫咩,漫咩也是急性子,索性就定当日晚宴宴请罗凯,罗凯见漫咩无非是官场上的客套,但席间罗凯得知李谅祚近日就要回到兴庆府。
与此同时打听到罗凯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被罗凯在街上咔了喉的籍辣庆,他耷拉了着脑袋在他姐夫梁乙埋的府上,听着姐夫的训斥。
不过说是训斥,梁乙埋也没敢说的太重,最多说个没出息。梁乙埋的心里:恨不得当时籍辣庆当街打死罗凯才好,那样也省的自己出手。况且这个罗凯的确也是不给自己面子,梁乙埋的火气正不知道朝哪发。
籍辣庆见梁乙埋不再说什么了,挤咕着小眼说到:“姐夫,这小子这么不识抬举,不然等他出了兴庆府,找人把他干掉如何?”
梁乙埋一拍桌子:“混账话,那罗凯是来交流的使者,如果在西夏国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吗?”籍辣庆立即闭嘴,低下头。他心理不服气,一个宋国人竟然敢在兴庆府让自己面子难堪。
梁乙埋看出他的心思,用手指着他说道:“我警告你,别说这事你让你难堪,就是让你老子难堪也没办法。”
他刚说完,听到两声咳嗽,籍辣雷面陈似水的出现在门口。这岳父出入自然是没人敢拦着,籍辣雷听说儿子街头丢丑,见籍辣庆半天没回府,就猜到他一定是跑到姐夫这求援。平时自己也不是不管教,本来也觉得籍辣庆可能做的有错,但一听到女婿的话,籍辣雷脸上有些挂不住。
梁乙埋急忙起身,过来迎接岳父,籍辣雷走到籍辣庆面前,瞪了他一样,随即说道:“国相大人刚才的话,莫非是觉得老夫教子无方么?”
梁乙埋听岳父称呼自己国相大人,知道老头生气了,急忙说道:“岳父说的哪里话,只是罗凯这小子,你们不知道,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在宋国就为所欲为。现在又是客人,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更何况现在通商受阻,若有机会通商是大计,怎么能为这小孩子家争东西伤了大计。”
籍辣庆委屈的插话:“他明着没把我们西夏国放眼力……”他还没说完,就被籍辣雷喝到“闭嘴!”知子莫如父,籍辣雷对籍辣庆不学无术很是恼火,好在籍辣庆偏爱武功,虽然今天输给了罗凯,但也是因为他太大意轻敌,在蕃人的后裔中,籍辣庆习武倒是比一般的孩子强些。
这也就让籍辣庆更加霸道,尤其籍辣雷知道,籍辣庆同没藏一样专爱刀剑之物,没事就跟人比刀,当初查封没藏讹庞的家的时候,梁乙埋就没少将没藏的藏刀送给小舅子。
籍辣雷呵斥完儿子,转过脸来看着女婿梁乙埋:“这么说国相大人就没有办法,教训一下这小子的气焰了么?”
“这个……”梁乙埋知道罗凯这次惹了老丈人霉头,不过现在自己妹妹要见罗凯,还不知道皇后妹妹怎么打算。于是说道:“现在有懿旨,要见这个罗凯,总不好违背。”
籍辣雷嘿嘿冷笑:“毅宗皇上就快回兴庆府了,若是罗凯惊了圣驾,我这翊卫司可是不管他是什么人。”
梁乙埋听岳父这么说,心中一动,他俯身在岳父大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岳父大人这才点头露出点笑容。梁乙埋既要保全自己的皇后妹妹的威仪,又要教训罗凯让大宋国无语,此时他和籍辣雷,定下了要罗凯惊驾,伪装刺杀皇后的计策。即使这次杀不了罗凯,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回宋国。
正在商议之计,有人来报告梁乙埋,罗凯被邀约去了漫咩的府上。籍辣雷一皱眉,若是漫咩向李谅祚推举罗凯,这事就不好办了,他向梁乙埋问道:“贤婿,此事只有两天时间,我们要赶着皇上回来之前,捉他个私闯内宫的罪行。”
罗凯作为使者来西夏,按照常理应该先去参见皇上皇后,但罗凯逆理而行,至今都未踏进皇宫半步。罗凯这段时间,也并没有闲着,他已经将自己的影响带到了西夏,整个兴庆府无论官商,文人墨客,都知道宋国有个叫罗凯的使者来访。就连蔡京也跟着趾高气昂,所以才不会将梁乙埋放眼里。
罗凯这么做有罗凯自己的想法:西夏宫内艳史这么乱,尤其李锡哩已经明说美男计的想法,虽然没有实施,罗凯轻易也不想趟这浑水。况且他还要提防这梁乙埋,这事他心中有数,现在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更要事事小心。
罗凯是抱定一个想法,这次西夏之行表面是李锡哩安排,这样有什么问题可以有李锡哩解决,但不至于让李锡哩难办,比如李锡哩想让罗凯见皇后的事,罗凯就一句话,皇后没有召见,皇上又不在皇宫,贸然去见不合适。
梁落瑶没有召见罗凯,是因为梁落瑶一向心高气傲。她虽然仰慕汉学文化,却不愿意屈尊召见一个商使。她在等着罗凯来拜见,杀杀罗凯的锐气,不过这一等就等到现在。不光如此,最近这些天的奏折也让她头疼,市场堆积如山的青盐,完全无法出手,不仅如此,就连党项马也贩卖不动。
这个原因就是宋国加强了边境的戒备,彻底禁止走私,而且最近一年,宋国边境的官员调动,新官上任火烧连连,不仅仅关了通商途径,就连私运也是严防死守。西夏赖以维系的经济来源,一个是马,另外一个就是盐。盐可以堆积,但马耗费牧场资源巨大,国民生计受到威胁,这下她才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罗凯这,说不定通过罗凯,可以再次打开与宋朝通商的途径。
但是梁落瑶也有一个难题,就是皇上李谅祚。李谅祚生性好斗,总认为凡事要武力解决,这点两人常有分歧,也是导致李谅祚疏远梁落瑶的原因之一。
梁落瑶为国事举棋不定;李谅祚即将回兴庆府;李锡哩为前途忧心忡忡;梁乙埋和籍辣庆想修理罗凯。千头万绪拧在一起,只有一个人,在静静的观察这里面的变化,那就是罗凯。他分析着西夏的国力,走访于商市了解物价,观察文化民风。
见到漫咩之后,罗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先见见李谅祚。这个几乎和自己同龄当了皇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罗凯从漫咩府出来,直奔贺行远的铁匠铺,他让贺行远按照他的图纸,连夜打造一碳锅,形状就是我们现代人,涮肉的烧炭的火锅。让贺行远转天一早就送到管驿。
贺行远将碳锅送到馆驿的时候,漫咩的车马也到了馆驿,罗凯和漫咩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驾车的漫咩的亲兵随从。他们出了兴庆府,向贺兰山方向而去。
罗凯可不是突发奇想带个锅子,漫咩告诉罗凯,这少年皇上不喜欢皇宫的约束,毕竟还是年少,吃喝玩乐都要别出新意,这样才能引起他的兴趣。既然罗凯精通美食,不如趁着李谅祚城外驻扎等天明进城的时候,献上美食得到李谅祚的欢心。
这皇上进城不是到了城下,随到随时就进的,要讲求吉日。所以即使早到了城外,也要暂时驻扎一下,更何况接皇上进城,兴庆府还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百姓跪迎,有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