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头只当他要掏银子,喝到:“下马,马也留下。”
罗凯的手已经将松文剑剑柄握着手中,嘴上却说道:“即是打劫,你们也太不专业了。起码要报一下山头,万一你们劫错了人,那可怎么办。”
劫匪们互相对视一下,劫匪头说道:“别废话了。”说着挥刀冲着罗凯的马劈来。
罗凯如此淡定,横山之上杀敌他都没眨眼过,怎么会对几个劫匪废话。他只是看这几个劫匪似是被迫为寇。那劫匪头子喝过以后,一直没真正动手,其他人也是虚张声势,不像是杀人越货恶贯满盈的歹毒,尤其是蒙面似是不想让人知道真正面目。
尤其暴露身份的是他们布面的带底的靴,罗凯认得这是普通士兵统一发的靴子,平常百姓都是布衣麻鞋,即使是劫匪也不可能统一都穿这种靴。
若是真的劫匪罗凯不会手软,但此时身后还有个蔡京,罗凯见他动手,只是抻出松文剑,剑稍一挡说道:“你们都军是谁?”
土匪头一听,手一抖刀已经落地,慌忙转身就跑。罗凯也不理会,蔡京着急问道:“公子为何放他。”
罗凯看着几个人窜入树林,说道:“这不是一般劫匪,现在还没弄清状况,我们先进城!”
说罢二人进城,打听县衙所在。
鄜城县遭遇大水,百姓流离失所,罗凯更发现疑似有官兵伪装土匪打劫。天灾**在一起,既然来了,就要管一管这事。
罗凯和蔡京进了鄜城看到的景象更是严峻,对于有现代知识的罗凯来说,他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出现瘟疫流行。他们向城里人的打听了县衙所在,哪里还有县衙,县衙已经同百姓的房子一样,只剩下隐约可见的台基,台基上凌乱堆砌着坍塌的建筑。
罗凯四下张望,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指挥一群人在清理现场。见那人穿着以及他举止,即使不是此地负责的官员,至少也有些声望。于是走上前去恭敬问道:“请问这位大人,如何能找到县令大人。”
中年人一边指挥他人,一边挽起袖子跟着干活。见有人跟他说话抬起头,当他看见罗凯他一愣:“这位公子从何而来,找县令有何贵干?”那人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道。
罗凯也是一愣见这人竟多少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说道:“我从汴京而来,路过此地去延州,见此这番景象特来问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四下看看,眼下的事情很难办。他有看看罗凯听他说从京城而来,于是问道:“公子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包拯大人有位义子名叫罗凯,不知道公子是否认得?”
蔡京听说这人打听公子,于是站在旁边看着罗凯。罗凯一笑恭敬的回答说道:“在下就是。”
那中年一听笑了,正要一拍罗凯肩头,又看自己手上都是泥土,连忙收了回去说道:“王公子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我是薛向,难道公子不认得我了?”
罗凯一听是薛向当即想了起来,自己曾在开封府任职,当时薛向是开封府的支度官,二人曾经见过几次。
罗凯对薛向倒是有点了解,薛向做邠州司法参军的时候曾经向皇上进言:如今用板筑城的方法流行,官吏持斧四处伐木,也不管什么地方的树都砍,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薛向的进言被皇上采纳,而且包大人曾当着罗凯夸奖过,薛向敢于进言,而且擅于理财。罗凯见是故人忙说道:“薛大人这满脸泥,遮住容貌,我说刚开始看着眼熟,不过敢认。”
薛向也回到:“王公子成熟许多,开始我也没敢认的出。”虽然薛向曾在开封府任职,但当时罗凯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且开封府都知道罗凯是包拯大人的义子,私下也以公子相称呼。
即是旧相识说话也就不那么拘束,言谈中罗凯得知薛向现在是权陕西转运副使,也是行至此处见到灾情,负责调集物资,加上眼下鄜城官员在灾中遇难,于是亲自督阵指挥灾后救助工作。
见天色不早,罗凯问道:“城中这般景象,不知道灾民安置何处?”
薛向指着周边的几座寺庙塔院说道:“还好有这些塔院地处较高,有几座没被水冲倒,现在灾民都安置到那里。我带你过去看看,不过……”他脸色微微露出难色:“不过最近常有盗贼,趁夜偷些东西,这些灾民若是随身有带出来些钱财食物,也都被偷走。”
说着,薛向带罗凯向那高出的塔走去,罗凯想起刚才丛林中的那伙人,于是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告诉薛向,并将自己分析也告诉了薛向。
薛向奉命调集物资到这里,这里发现情况比他想的严重,他看看周围还在干活的人,然后对罗凯说道:“我带过来的随从,加上原先城里驻扎的剩下的兵力,也就这十几人。今日多于奔劳,王公子有什么好办法吗”
薛向虽然为官多年,但也是官宦世家以荫补官,自然知道这罗凯身世背景,但他如此虚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罗凯用给煤制出等级,高买低卖遥控价格,这件事对于理财有方的薛向很有触动。如此一个少年就精通买卖之道,他心中是十分佩服。更何况作为转运使,主要负责漕运等事物,黄河漕运航道上,那周家船坞都专做罗凯的生意,罗凯也是名声大震。
罗凯见薛向说的谦虚,自知官府阅历和年纪自己比不了薛向,忙客气的回复到:“大人过谦了,不知道大人可否再派人调集物资。”
薛向告诉罗凯,周边的已经派了出去几个人,不过再若派人,城中驻守空虚,怕那贼人再来,而且也没有马匹了。
罗凯说道:“我这两匹马快,薛大人可派人去云岩和延州调些民兵和物资。”薛向稍微犹豫了一下,蔡京看看周围,疑惑的问罗凯:“公子我们不赶路了吗?”
罗凯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转头继续对薛向到:“我们暂时停留一两日。不碍事,大人速去办理,另外那云岩县令张载通些医术,可请他准备些药物来。”
薛向见罗凯这么说,忙安排两名兵丁火速去办理。安排完毕又行几步来到塔附近,见古塔周边多是一些灾民,一些伤情轻微的照顾一些伤重的人员。还有人燃气炊火,在用大锅架在上面,熬着些粥饭。给这些灾民分发。
蔡京偷偷拽了拽罗凯的衣角,小声的问道:“公子,我们晚上果然要住在这里么?”
罗凯朝他摆了个嘘声的手势说道:“我们晚上不住这里。”然后他一眨眼。蔡京松了口气,他虽然是书童身份,可是自小也没受过多少苦,跟着罗凯平日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没经过这住在荒郊野外和灾民在一起。
虽说对这些灾民是同情,但是蔡京还是对这种住宿条件有点抵触,可是他四下望去,除了这几座古塔,周边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现在马也借出去了,天也快黑了,也没地方可住。
蔡京心理寻思着,忽听有人喊了声开饭了,顿时灾民纷纷拿着可以盛粥饭的家什,排队站在那炊火旁,即有人打些粥饭给这些人。蔡京也觉得肚子咕噜叫,回手摸了下被在身上行囊包裹,里面除了些随身衣服,竟什么吃的都没有了,这才想到,粮食罗凯都已经让他路上分跟那些灾民了。
罗凯看见蔡京神色沮丧,拍了拍他脑袋说道,“饿了吧?”其实罗凯自己也有点饿了,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回来时候端着个大碗,说道:“王公子,这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了,不介意的话,先吃点粥饭。”说完叹气说道:“那些盗贼,前一两日半夜偷走了有一大半粮食。我又不知道回去调物资的什么时候回来,这两日只好先安排能垫点儿的水米。”
罗凯见状觉得也没必要客气,太客气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挑剔,于是接过碗喝了几口,这行了一日的路的确口干,喝点粥饭也很好。罗凯将剩了大半碗稠的递给蔡京,蔡京看着罗凯,公子都喝这粥饭,自己有什么好犹豫,也是肚子饿口渴。不过看公子给自己留了这么多,除了感激,竟觉得这粥饭也挺好喝。
看他吸溜吸溜喝的挺香,罗凯心中好笑,想起来后世的朱元璋,落魄的时候吃点折箩都当是美味。真是饿时吃糠甜如蜜,竟将乞丐的折箩汤,赐名珍珠翡翠白玉汤。
蔡京一仰脖喝完整晚,见罗凯正看着自己笑,也不好意思说道:“公子,我都喝了。”
罗凯嘿嘿一乐:“别着急,晚上咱们还有吃的。”
薛向看着眼前景象,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深秋晚间凉风习习。他指着不远一处古塔说道:“公子今晚可同我睡那里,咱们将就一下,正好那骑马报信的人还有些富裕被褥。”
罗凯说道:“今晚我们不住这里。若是富裕就分发了”
薛向和蔡京同时看着罗凯,罗凯指指城外,小声说:“今晚我们去那树林里去。”
一听大晚上去黑咕隆咚的树林,蔡京还真有点紧张。他瞪着眼睛看着罗凯,倒是薛向明白过来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这盗贼偷了东西,肯定找地方藏匿。嗨,我这光忙着这边物资的事,还是公子聪明。”
罗凯对蔡京指指那古塔:“你要害怕,就留在这等我。”
蔡京一撅嘴嘟囔着说道:“我自己再这更害怕,还不如跟着公子呢。”
薛向问道:“要不我在派几个人?”
罗凯并不想多安排人,免得动静太大打草惊蛇。薛向和蔡京一个是文官,文绉绉根本不会打架,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痴货,不能硬碰硬想到此罗凯说到:“那你去跟着薛大人,找几条绳子,晚上这边稍有动静,我们就去树林里面等他们去。记住,我撂倒一个,你们就捆上一个。”
当夜幕低垂,鄜城的几座古塔在凄冷明月下,用仅仅那么一点的栖息之地,为洪水肆虐过的县城灾民遮蔽这秋夜的寒风。靠在一起的人群中,偶尔传来的老人的咳喘声;一些人的叹息声;几声孩子的啼哭声。
罗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风吹的他头发有点凌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使他看上去更增加一丝野性的男人味道。白天蔡京的话触动了他,他在思考。或者自从穿越到宋朝,他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银子。以至于有做官的机会,他都辞官要经商。
师父张逸教的没错,他走的路也没有错,命运如何安排没有人会知道,哪怕是穿越千年再回来的他,一样是前途未卜。也许商战可以在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摧毁敌人。然而一个商人却无力与天灾,就像眼前的这座县城。治水是古今大事,却不是仅仅是商人有钱就可以做的。
穿越回来做什么来的?难道仅仅是享受一下前世不曾享受的荣华富贵?不!一个念头在罗凯心中渐渐萌发,经商不难。他要让自己没有白白穿越一回。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前,隔着衣服捂着那块穿古水晶。
一阵凉风吹过,让罗凯从沉思中转过神来。两个身影从不远的古塔附近走了过来,走到罗凯近前年轻的一个说道:“公子,准备好了。”
罗凯明亮的目光看着薛向:“薛大人,今天我可就喧宾夺主了。”
薛向摇摇头,罗凯的勇气让他佩服,更何况眼下还分什么宾主,灾民的事就是第一大事:“这里哪有主,你我都是一样,更何况我是尽力把事做好。王公子你就吩咐吧。”
罗凯说了声站起身来:“麻烦薛大人,带着元长到从树林那边埋伏好。”他回头看了一眼蔡京:“那些人看到咱们进了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今晚会来,我在这守着!”
就像罗凯预料,夜半果然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城,找了一圈没发现罗凯悻悻的朝回走,他们没有发现,身后已经被罗凯尾随。
深夜的树林中,两个盗贼的脚步踩着枯叶簌簌的向着,离薛向和蔡京越来越近,两个人一前一后边走便说道:“今天可是晦气,明明看见那两个人进城没有离开。”另一说道:“不是有两匹马出了城吗,估计是那两个小子害怕咱们,穿官衣逃了吧。”
走在前面的人说:“那也不至于分头走,而且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回去了,出来三四天即使没被发现,万一真的调来官兵咱们也是麻烦,你说咱要不要告诉老大一声?你说你,一问你你就不说话,咦?”他自顾自的一边走路一边说,说了好几句竟不见身后人回答,一回头发现身后的人倒在地上,他的倒在地上的同伴身旁多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