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在震天的鼓声中开始了,红巾军蜂拥而出,向晋阳城发动了第一次攻势。三十五架云车当先冲向城墙,每架云车上都配备有大约二十名弓手,而且是善射之士。他们瞄准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射击,官军也不甘示弱,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
“攻城小队上,后退者斩!”
步卒抬着云梯冲锋上前,近一万人的规模看上去气势十足,令人胆寒。
“放箭!”
随着一波密集的箭雨落下,红巾军攻城部队因为阵型紧密而受到不小的损失。但在督战队屠刀的威胁下,所有人嘶吼着拼命冲向城墙。只要到了城墙下,官军的弓箭就失去了作用。
就在官军用弓箭射杀步卒时,云车上的弓手也趁机发力,将露头的守军杀了个七零八落。
“蠢货!你们不会躲吗?城墙是干嘛用的?”
皇莆嵩十分生气,这批冀州本地的官军实在太让人失望。原本,皇莆嵩打算在一开始还不太激烈的战斗中磨炼一番,使本地官军慢慢适应。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表现差强人意。不得已,皇莆嵩调来一队青州军,分散到各处,担任指挥。
红巾军攻城步卒冲到了城墙下,搭起云梯,开始登城。虽然没有了弓箭的威胁,但城头抛下的大石和滚油更具杀伤力。不断有人被砸得脑浆迸裂,或是被滚烫的热油淋满全身,惨叫着摔了下去。后面的士兵满怀恐惧,伏在云梯上,紧紧盯着上方,试图判断袭击来临的方向。
张角骑在马上,冷静地观察着,方杰和邓元觉分列左右。
“还没有与守军接触就伤亡这么大,这一战很是艰难啊。”
“不止是我们,官军也拼命了。”
张角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将备用的云梯集中一处,猛攻一点。同时,让周围的云车掩护。”
邓元觉传令下去,顿时有一支人数大约五百的红巾军奔出大阵,冲向晋阳城。这支攻城队与先前的稍有不同,不仅速度更快,更重要的是面对死亡没有一丝慌乱。这是邓元觉麾下的精兵,身经百战,受过无数次生死考验。
汪通是这支队伍的小头目,自从亲眼看见双亲饿死在面前,对朝廷的仇恨就吞噬了他的灵魂,不再畏惧鲜血,不再畏惧死亡。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有相似的过往。所以,他们愿意燃烧自己的生命,为攻破晋阳奉献一切。
冲到城墙下,汪通急声说道:“用好盾牌,快速往上冲,登上城头就算胜利。”
将盾牌顶在上方,果然十分有效。滚油淋在上面,四处飞溅,偶尔有几滴飞到身上,但只是皮肉之伤。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抛下的大石,巨大的力量震得人浑身发麻。关键时刻,靠拢过来的三架云车发力了,弓手们全力出手,箭如飞蝗,将城头的官军压制得抬不起头。
“上!快上!”
汪通知道战机稍纵即逝,立刻爆发全力,极快地向上攀爬。终于,在官军反扑过来之前,汪通率先登上城墙。手中短刀一挥,将一名面带惊恐的官军斩杀。紧随汪通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在城墙上。
“该死!都是废物。”
皇莆嵩见红巾军这么快就突破防御,登上了晋阳城,气得破口大骂。骂过之后,调遣一队青州士兵火速赶往增援。
汪通所率攻城队为了行动方便,皆使用短刀。在登上城墙后,面对手持长矛的官军,红巾军劣势尽显。但随着双方展开厮杀,胜利的天平居然缓缓向红巾军一方倾斜。因为,随汪通登城的都是敢死之士,心中没有对生命的眷念,唯有对胜利的渴望。汪通不顾当胸扎来的一枪,猛地往前一扑,在被刺中腹部的同时划开了一名敌人的喉咙。其余红巾军士兵也纷纷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凶悍的打法使官军胆怯,节节败退。
张角见攻城部队打开突破口,立刻派出了增援,一支两千人的精兵快速出动。
一旦这两千精兵顺着突破口登上晋阳城,那么这座天下有名的坚城将成为历史上最短时间被攻陷的大城,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然而,青州士兵及时赶到了。对于以命相搏的敌人,青州军自有对策。坚实的盾牌和精良的链甲提供了有效的防护,锋利的长枪则成为收割生命的死神。长枪如林,一次整齐的突刺就杀死了近二十名红巾军。
“收枪!前进!”
面容平静的青州士兵踏步上前,缓缓逼近。汪通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腹部的伤口传来的剧痛也让人无法忍受。
“跟他们拼了!”
再拖下去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了,汪通奋起余力,猛扑上去。迎接他的是一杆血迹未干的长枪,枪头直入心脏,带走了汪通全身的力气。随着汪通战死,青州军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将登上城头的敌人清剿干净。
见突袭失败,张角禁不住一阵后悔。要是提早安排好增援,说不定此番破城有望。不过,谁也没想到汪通等人会一鼓作气冲上城头。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但却为张角打开了思路。与其花开遍地,不如一枝独秀。
攻城继续,皇莆嵩派出了督战队,但有胆怯后退者,立斩无赦。同时,布置在城楼里的床弩也开始了调试和校准,预防再次出现的险情。
厮杀声持续了整整一上午,终于等到了鸣金收兵,红巾军如潮水般退去。出乎意料的是,红巾军没有在下午再次出动,令皇莆嵩心中泛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