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合是蒙古呼伦部的首领,也是蒙古人中出名的勇士。在上一次草原大战中,扎木合与麾下一万骑兵冲锋陷阵,为攻灭女真立下大功。战争结束后,匈奴人独享战果,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匈奴大单于原本承诺将女真旧地全部让给蒙古,但左贤王并未奉令而行,以各种借口拖延,迄今为止不过交给蒙古十之一二。扎木合以往对匈奴的好感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愤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仇恨。
一天下午,一队前往巡视边界的斥候向扎木合汇报,说有几名匈奴牧民跨过界线占据了蒙古人的草场。扎木合长久以来的怒火喷涌而出,当即率一百骑兵奔赴边界。越过一个小山包,一群牛羊出现在扎木合面前。放牧的两名匈奴人正一人手持胡琴在伴奏,一人放声高歌,一副悠然自乐的样子。对于蒙古人的突然出现,他们并不惊慌,只是望了一眼,然后继续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扎木合握紧了马鞭,沉默了片刻,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杀!
一百骑兵抽出马刀,冲了上去,两名匈奴人被乱刀分尸,下场异常凄惨。扎木合余怒未消,让一名士兵回去召集一千骑兵,来此会合。
铁戈部落是一个只有两三百人的匈奴小部落,以前都没有固定的营地,四处逐水草而居。自从打败鲜卑,匈奴人成为草原霸主,铁戈部落的日子变得不一样了。左贤王划出一大片牧场分给诸多小部落,并鼓励他们往北面迁移,越往北面分到的牧场面积越大。铁戈部落在最北面,所以他们的牧场足足比其他人大上好几倍。按理说铁戈部落应该满足了,毕竟现在的一切是以往所不敢想象的。但人心大多是贪婪的,欲望如同一个魔鬼,时刻在诱惑着人们走向深渊。渐渐地,铁戈部落越过了边界,进入蒙古人的领地放牧。一连好些天,蒙古人没有丝毫动静,铁戈部落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夕阳西下,放牧的匈奴人正驱赶着牛羊往营地返回,一路伴随着欢快的歌声。突然,一支骑兵从远方席卷而来,马蹄声踏破了草原的宁静。“是蒙古人,快跑!”一名匈奴人率先反应过来,一拉缰绳,往营地逃去。其余人也纷纷丢下牛羊,亡命狂奔。
蒙古骑兵紧紧追在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铁戈部落的营地。扎木合下达了命令:鸡犬不留,斩尽杀绝。匈奴人四散奔逃,却只是徒劳,最终所有人都惨死于蒙古骑兵的马刀下。扎木合亲手砍下一名匈奴小孩的头颅,对面露不忍的部下吼道:“匈奴人从今往后就是我们的敌人!今天,他们能跨越边界,抢夺我们的牧场。明天,他们就能踏入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领地,杀戮我们的族人。匈奴人从来都是得寸进尺,退让只会让我们蒙受更大的耻辱。”
铁戈营地被付之一炬,也许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几百人的小小部落。一切都将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影无踪,无迹可寻。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两名匈奴人因为回来晚了而逃过一劫,也算是为铁戈部落保留了最后的火种。家园被毁,亲人被杀,令两名幸存下来的匈奴人痛不欲生,心中燃起滔天怒火。两人连夜往匈奴左贤王驻地赶去,要请这位东部草原实际上的主宰者为惨死的族人报仇。
左贤王丘林奉大单于之令驻守东部草原,主要目的是清除鲜卑残敌,威慑诸多小部落。现如今,草原上的鲜卑人要么被杀死,要么沦为奴隶,已经没有一个鲜卑部落存在。于是,丘林将目光转向蒙古人。草原虽大,却比不上匈奴人的野心。丘林想要更多的土地,建更多的牧场。让匈奴牧民往北迁移是丘林的计划之一,少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是匈奴人一统草原的契机。现在,丘林期待的事终于发生了,他顾不上安抚悲痛的牧民,带着几名亲卫赶往匈奴王庭。
正值匈奴人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各部首领及贵族都身处王庭之内。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令无数匈奴人暗暗惊异,因为这是象征战争与杀戮的声音。单于金帐内,伊顿和丘林都面色沉重,让陆续到来的匈奴人都不禁收敛起笑容。待众人到齐,伊顿缓缓开口:“左贤王刚刚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匈奴部落被蒙古人摧毁,所有人都被杀死,妇孺和孩童也一样难逃厄运。”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右贤王乌须站起身来,向丘林问道:“蒙古人怎么会突然举起屠刀,他们没有理由挑衅强大的匈奴。该不会是你从中捣鬼吧?你一向反对将女真旧地让给蒙古,还说什么养虎为患,其实是想自己一口吞下。”丘林还未开口,大王子巴尔针锋相对:“左贤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暗中使这些阴谋诡计。左贤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匈奴大业,乌须你总是针对左贤王,是何居心?”乌须不答,看向二王子乌屠。乌屠之母正是乌须之妹,乌须是二王子争夺大单于之位的铁杆支持者。乌屠正想反驳一番,伊顿一拍桌子,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伊顿怒声大骂:“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们抢来抢去。你们两人每次都争执不休,却连像样的意见都拿不出来,统统都是废物!给我滚出去!”
两位王子被骂得面红耳赤,拂袖而去。伊顿又看向乌须,慢慢说道:“我让左贤王驻守东部草原,你一直不满,多有怨言。以前的事我也不追究,但今日之后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留情面。只要我还是大单于,我的意志就是所有匈奴人的意志,容不得任何人质疑和违抗。”教训完乌须,伊顿转头问丘林:“你有何意见?说来听听。”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是我从汉人的书中读到的,拿到大草原上来一样适用。纳格兰的天空之下,只需要有匈奴人就够了。鲜卑人、女真人以及蒙古人都不应该存在,要么彻底臣服变成匈奴的一部分,要么被强大的匈奴撕成碎片。现在天命归于匈奴,正是一统草原,建立千秋功业的好时机。越往后,敌人也越强大,我们的损失也越大。蒙古率先挑起纷争,我们出师有名,不会有人帮助蒙古人,胜局已定。“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点头赞同丘林的意见,但也有人不愿打破安宁的生活。此事关系重大,伊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暂且没有做出决定。
乌须黑着脸回到自己的营帐,过了一阵又去见了乌屠。两人屏退左右,密谋了半天。傍晚时分,两名骑兵冲出王庭,一路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