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界修炼等级:玄师,大玄师,宗师,大宗师,玄王,玄神)
从妙妙道出秦雪云的真实身份起,二人间的气氛诡异的趋于平和,一时间,不似结仇之人争锋相对,反倒合了师姐师妹的关系,心平气和,眉眼平静。
妙妙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到了自己光洁如玉的下巴,目光则移到秦雪云对应的位置,那里有小指甲盖大小的一个浅印,并不显眼,但的确存在。
她说道:“五岁那年,我从假山上摔下,姐姐为了接住我跌倒在地,自此脸上便留下这样一道不起眼的疤痕。”
而并非是她之前说的萧明珠从假山摔下而留。
秦雪云明白过来了:“你在试探我。”
妙妙点头:“是,我在试探。在这之前,我只是猜测。”
这多亏了百里给她带来的消息,她才能把所有散乱的线索一环一环串起来。
她曾猜测过秦雪云是斗武场给她下毒之人,却因十五年前的萧明珠决不会与给她下七色障之人有关系而否决。
她也曾直觉秦雪云对太师祖存着爱意,却因初入九曦宫,十岁的萧明珠尚未见过太师祖而向望玉竹峰而否决。
但在几天前,她做出两个判断都被推翻。
给她下毒之人是秦雪云,痴恋太师祖之人亦是秦雪云。她先前的结论既是错了,那产生结论的前提条件——秦雪云是萧明珠——又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若只是一件事放在眼前,或许她还想不到这一点,但两件事碰一起了,她就不得不怀疑秦雪云和萧明珠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为了印证猜测,妙妙演了一场戏。
事情的发展也果真如她所料,秦雪云承认自己是萧明珠,却唯独听不出她话中的试探。
至此,九成的把握变成十成,妙妙万分肯定如今站在自己眼前之人已非萧明珠,换句话说,萧明珠定是被人魂穿了。
听她不紧不慢,句句道来,秦雪云眼底的惊讶消失,升起了赞赏之色,叹息道:“若你出现在我的时代,或许能活的不一样。”
顿了下,她又问:“那‘瑶光呢’?又如何看出?”
二人之间的交谈如此平和,竟丝毫看不出先前的龃龉与争锋相对。
面对她的问题,妙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对着竹林一招,一声细微的枝叶断裂声响起随之响起,翠色潋滟的一片竹叶飞落至她的掌心。
她捻起竹叶,捋直,挨到了唇角。
寂静的竹林,断断续续地响起柔软又干净的小调。
枝叶颤颤,曲调像春日万物复苏的风过,也似盛夏清凉的泉水,极尽干净与温柔。
秦雪云一怔,眼神莫名柔和地柔和下去,身子后倾微靠在一株翠竹上,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蜷成半圆,随小调无声轻叩。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怀念。
是属于瑶光的小调。
是属于那鲜花着锦的一世。
最后一个音落下,竹叶远离了唇角,妙妙看着敛尽锋芒,神态祥和的白衣女子,许久,等沉溺往事中的秦雪云终于睁开了眼,方缓缓道:“秦师姐留在秘境里的回忆,我有幸目睹……还有一个原因,瑶光密令……轩辕太子……”
九曦宫不会为一枚大宗师以下境界才能入内历练的密令与轩辕王室为敌,这有失仙门大派的气度,就算真成了,也不过是得不偿失的冒险。
秦雪云此举只能出自私欲。
她身为大宗师,瑶光秘境并不对她开放,她何以会对无用的密令如此执着用心?
除非她有办法借助密令进入瑶光秘境,并且,她有必须要进入瑶光秘境的理由,比如说得到什么强大的传承力量。
而这些,除了秘境的主人瑶光,妙妙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满足。
更重要的是,她于秘境里见过瑶光生平,她也与秦雪云交过手,不轻易联系到一起也就罢了,可轩辕太子受伤一事直接的把她引到了这个方向,这二人性情皆是冷若冰霜,目下无尘,出招习惯也有相似之处,更巧合的是,瑶光的记忆里虽于情爱一事少有提及,但爱而不得的女子愁绪到底显了几分。
她的推论大胆又骇人听闻,但也只有只有秦雪云就是瑶光,能把一切解释清楚。
再一次被解惑的秦雪云忍不住拍了拍手:“苗师妹心思缜密,我倒是不知曾留下了这么多的纰漏。”
她又缓缓勾起嘴角,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道:“可这一切终归只是你一个人的猜测和推论。”
真相如何很多时候并不重要,得看世人选择相信什么,不过区区一介宗师,能耐她何?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妙妙听出她话中的嘲弄,不置可否,只抬手将那片竹叶轻轻挥向对方:“秦师姐不如以‘瑶光’的身份,告知我十五年前,萧家灭门的真相。”
这才是她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许久的原因,也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竹叶缓缓落到另一人的掌心。
边缘毛躁地像钝了的小刀在割着她的肌肤,脉络清晰地秦雪云能清楚看清里面的每一处纹理,亮眼的绿色,入眸,像一把钥匙,唤醒了那些久远的记忆。
她是瑶光。
不是什么萧明珠,也不是什么秦雪云。
她瑶光,是得天道厚爱的修道者,天赋异禀,奇遇无数,是宗门内第一个百年内的大宗师,是宗门内千年内第一个玄王镜,亦是宗门三千年内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玄神境。
这片大陆所有能称之为险境的地方,她无一没有去过,却从未有一处能真正让她蹙眉片刻。
她去往了海外异域,哪里奇人异事无数,高手比比皆是,真真让她开足了眼界,也正是在那里,她见到了庄离,那个心脏为之怦然一动的青年。
站在云端的女子,平生第一次遇到了对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是一个同样站在云端的儒雅青年。
她是锋芒毕露的剑,而他是清爽的风,是舒展的云……在他面前,她招架不住他宛若游龙的剑招,也控制不住自己节拍乱掉的心跳。
最开始,她只是想赢他。
后来,她更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剑鞘,高处不胜寒,她终于找到了知己,她想。
只可惜,意外来的很突然,她什么都未来的及和庄离说出,已是身负重伤,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