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柏被这话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纠结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你别听她瞎说,我怎么可能结婚了?”
话音落下,方盼儿就像疯了似的上前把人抓住。
可赵知柏现在哪有功夫陪她闹,一边跟其他同学解释这是家里的亲戚,脑子不正常,一边就要给人带走。
可方盼儿却一眼看到了人群当中的初九,猛地将他推开,然后跑过去。
“初九,堂姐,你给我作证,我是赵知柏的媳妇,对吧!”
显然,赵知柏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初九两口子,一时间还有些心虚,抢在人开口前,让她别胡闹,回去后会跟她解释。
于玫玫直接站出来,质问他有什么不能当着大伙儿面说的。
初九本不想管这事,可说到底,赵知柏这算是出轨,还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方盼儿刚才那句话。
这下,场面热闹得不像话,以前怎么也没听赵同志说过这事啊,那他结了婚还来跟其他女同志不清不楚的,这不摆明了乱搞男女关系吗?
一时间,鄙夷和质疑都落在了他身上。
赵知柏心一横,直接说两人又没领证,是方盼儿和她娘当初用录取通知书逼着自己就范的。
面对他这番颠倒黑白的口吻,不少人被牵着鼻子走,又转头开始指责起方盼儿来,还有甚者,开始劝她放过赵知柏吧,强扭的瓜不甜。
于玫玫气笑了,直接反问:“那当时你和人颠暖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怎么没说是有人逼你的,那个时候你可还没参加高考呢!”
“这么劲爆的吗?”
“哎哟,那意思是说,赵知柏在撒谎?这些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那还用想吗,肯定是那女同志说得对啊,他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见于玫玫丝毫不觉得羞耻,将当初方家院里发生的事抖落出来,赵知柏脸都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可初九却在为他刚才那句话而忧心,这要是没结婚证,严格意义上来讲,两人确实不是夫妻关系。
没想到二大娘精明一世,养出个蠢材女儿,被人骗着稀里糊涂的过日子,连结婚证都没办。
想着之前回家的时候,奶奶问起方盼儿的样子,她还是不想让老人家为这些事烦心,便说即使没有结婚,两人同居那是事实,更何况,当初村长那儿还给打了结婚报告,做不得假。
江淮也附和着说,要是赵知柏不去补这个证,大可以让方盼儿去街道举报,就说这知青大学生哄骗女同志,看到时候这学校还能不能让他待下去。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结果这话一出,赵知柏还没急呢,方盼儿先急了,立马说不行,怎么能让赵知柏上不了学呢,她还等着成为阔太太呢。
没想到这个时候,方盼儿还做着美梦,初九摇头,真是叫不醒的恋爱脑。
于玫玫更是恨铁不成钢,这一眼能看透的渣男,怎么就当个宝一样执迷不悟啊,她真想把人脑袋劈开看看里面都装了啥。
赵知柏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知道方盼儿的弱点在哪,倒也不怕她跟自己破罐子破摔。
只是今天这一闹终究是有些影响,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形象就这么毁了,但没关系,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不过,今后得让他妈把人看住了。
至于刚才约出来的女同志,瞧着她好像也没有要跟自己划清界线的样子,估摸还有搞头。
赵知柏决定先给方盼儿弄走,回头再好好哄哄,如果不成,就再换个目标。
见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大阵仗突然又变得不痛不痒,江淮倒也没失望,这两人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实在没法子。
等赵知柏拉着方盼儿出了学校,他才板着个脸,问她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好的,只用待在家就好吗?
方盼儿满脸不悦,说家里他娘就只会使唤自己。
赵知柏一同大道理,说就算他妈不过来,不也照样要做家务操持家里吗?
更何况现在两人都没钱,吃她的用她的,忍忍就过去了,随后开始画大饼,说等自己一毕业,就能分配到好工作,到时候会让她享福的。
方盼儿被这一吊着,立马忘记了不快,也忘记自己是来学校干嘛的,迷迷糊糊就被人牵着回了家。
赵母知道这人去学校闹了一通,险些坏了儿子的好事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更是没有好脸色。
这方盼儿也是个狠人,一一忍了下来。
而赵知柏回去后,又观望了几天,才开始继续跟之前那女同志联系,见人家毫不在意方盼儿,愈发大胆起来。
春去秋来,日子很快地过去,转眼过去三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
初九开始琢磨起工作的事,本来一开始她想的是,回去继续搞教育,还能看着点楠楠,可现在,见识过京市的飞速发展后,她反而有些不想回去了。
大城市机会多,她想趁着改革开放的大好前景,拼一把。
倒不如把小姑娘接来这边,学校也多,还能开拓眼界,最重要的是,江淮这两年被叶伟国带着,开始接触有关司法部门的东西。
起初她是不乐意的,可见江淮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索性也没阻拦了。
要是让他跟着自己回白市,总感觉有点吃亏,虽然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可如今,现有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毕业前夕,夫妻俩谈了许久,终于是定下了未来的初步规划。
江淮进司法部,但不用叶伟国的帮助,先从基层做起,锻炼自己,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至于初九,她想用叶家给的那笔嫁妆,搞点投资,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六七年,但脑子里的东西还在,她准备用上辈子的工作经验,好好赚点钱。
以前是有机会没资金,现在鱼和熊掌都在手,不闯一闯,实在有点浪费这重来一世的开局。
江淮也支持她,还会时不时给她的创业计划给点建议。
至于于玫玫,依依不舍地跟两人道了别,回了白市,于主任身子大不如前,她实在不放心。
至于她的那个对象,倒是出乎意料地跟着人一起走了,听说是家里孩子多,也不需要他在家里尽孝,初九为此还打趣道,说她这大学四年真没白读,回家还拐带了个女婿。
离开那天,四人在车站道别。
“玫玫,等于主任身子好些了,你要不要考虑再来京市?”初九不死心地再问一遍,她确实不太愿意人回去,现在奋斗个几年,没准今后就可以直接躺平了。
于玫玫摇头,她没有初九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想守着家人过好小日子。
“不了,你就放心做你的事业,到时候我混不下去了,可记得要接济我啊。”
半开玩笑地说完这话,两人相视一笑。
等人走后,江淮看着有点离别伤感的妻子,想到她那“商业版图”,便提出,可以让毛根过来帮忙。
还有竹子这些发小。
如今外头招工都要有文化才行,而毛根等人也都成了家,总不能一辈子在村子里待着,倒不如给他们个机会,也是出于对朋友的照顾。
而且,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也信得过。
他看了初九的那些计划,都是高投资,换作别人来他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卷钱跑了怎么办?
初九一听这话,倒是有道理。
只是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万一人家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索性回去了一趟,反正要接楠楠过来,就一并把这事解决了。
这两年,村子里的变化很大,从县里回去的路重新翻修过,没有以往的坑洼以及黄沙满天飞的景象,村子里的土地也分到每家每户头上,不再集体劳作,大伙儿也不用指望一年到头那点工分换粮食。
方家还是老样子,只是,大爷大娘苍老了许多。
大堂哥是个懒得要死的,大堂嫂也好不到哪儿去,分到家里的地,全靠二老去种。
而老太太如今,靠着几个儿子每年上交的粮食,以及初九寄回来的钱,已经开始安享晚年,不再去管这些操心的事。
得知初九要把方楠带去京市,那大堂嫂反而闹了起来,开始说自己才是她娘,不经过她的同意把人带走,就是拐卖孩子。
最后村长也来调剂了半天,她才松口,不过一张口就是要钱。
要是不给,就要把孩子要回去,反正户口还没迁走呢。
初九笑了,她就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当初不闻不问,现在跑来母女情深,还以为良心发现了呢。
不过这钱是不会给的。
“大堂嫂,你今个儿又说是楠楠的娘,要把人认回去,那行,咱们就来算算帐。”
说罢,拍了拍方楠的头,示意她放心,接着又拿出纸笔,将这孩子四年里的花销大致写了下来。
“我总不能做亏本生意,给你白养孩子吧,当初可说好了,你把人给我,现在临时改变主意,那就把钱给了,一笔勾销,孩子也还给你。”
大堂嫂不识字,可当她听到村长念出后面的数字后,直接骂初九是个黑心肝的。
“好啊,你摆明了就是要抢钱,哪有人家养孩子花这么多的!”
“我就是能给楠楠花这么多,怎么,不愿意给?那这孩子我可就带走了,别说我没给你选择,你要人就得拿钱来换。”
大堂嫂见硬的不行又开始耍赖打起亲情牌,说什么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怎么就这么狠心把人从身边抢走。
这要换做以前的方楠,可能会心软,但如今,她成长得太多,也见识过真正的亲情是什么样子的,并没有为之所动。
大堂嫂的算盘落空,最后还让初九长了心眼,走的时候将方楠的户口迁到了自己名下,关系则更为了母女。
当初的一句玩笑,现在变成了真,她突然想到,江淮纠结了这么多年的称呼,如今倒是变成了个最权威的。
而对于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江婶子了。
之前她还担心,方楠越来越大,这名义上说是跟着儿媳妇,可到底还是那方家大房的孩子,今后万一被亲情绊住,又回去了,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现在好了,都在一个户口上了。
初九这么些年肚子都没有动静,估摸着是真怀不上,把方楠记在名下也好,等他俩老了,也算膝下有个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