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团临时指挥部内。
剧烈的爆炸声同样清晰可闻,震得猫耳洞顶簌簌落下尘土。
王怀保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好!好啊!”他猛地一拍大腿。
“鬼子炮兵终于开火了!鱼儿上钩了!”
他快步冲到那台连接重炮营的S536通讯器前,一把抓起送话器,狠狠按下通话键。
“重炮营!重炮营!我是东路三团王怀保!”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急切。
“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短暂的电流声后,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重炮营收到!王团长请讲!”
“鬼子的炮兵开火了!正在轰炸我三团王家渡口阵地!”王怀保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命令你们!立刻根据火光,反向锁定鬼子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
“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火力!敲掉他狗日的炮兵阵地!让他们给我闭嘴!”
“然后!”王怀保加重了语气,“炮火立刻延伸!给我覆盖王家渡口对岸!鬼子后续部队集结的位置!”
“给我狠狠地炸!让他们也尝尝炮弹的滋味!”
......
平安县城郊,一处精心选择的反斜面高地上。
这里是独立旅的心肝宝贝——重炮营的阵地。
一门门擦拭得锃亮、散发着钢铁寒意的苏制152mm榴弹炮被巧妙地伪装在炮垒和掩体之中,炮口指向远方。
阵地上,王承柱,正背着手,在炮位间来回踱步,检查着战士们的准备情况,时不时低声训话,强调着射击诸元和操作规程。
他身材不高,但敦实有力,脸上带着常年和火药打交道留下的烟火色。
“都给老子精神点!”王承柱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等会儿听我命令,谁他娘的要是出了岔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炮手们一个个屏息凝神,紧张地站在各自的炮位旁,手指搭在冰冷的炮闩或方向机上,等待着命令。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喘着粗气,从后方的指挥所方向飞奔而来。
“报告营长!”通讯兵跑到王承柱面前,猛地立正敬礼,声音急促。
“东路三团王团长紧急通讯!”
“王家渡口方向,鬼子的炮兵已经开火,正在猛轰三团阵地!”
“王团长命令我部立刻实施反炮兵作战,敲掉鬼子的炮兵阵地,并对渡口对岸的鬼子集结地进行火力覆盖!”
“来了!”
王承柱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挥手:“知道了!”
他再也顾不上训话,一个箭步冲向阵地侧前方,那处视野最好的观测点。
那里,一具德制炮队镜早已架设完毕,伪装得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王承柱一把推开旁边的观察员,亲自俯身凑到炮队镜前。
目镜中,远方的夜空下,王家渡口方向隐约可见。
虽然距离遥远,但凭借经验和炮队镜的放大效果,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处不正常的、有规律的闪光——那是鬼子炮兵阵地开火时产生的炮口焰!
“狗日的,还真敢冒头!”王承柱低声骂了一句。
他迅速直起身,拿起旁边地图板上的铅笔和量角器,对照着地图,根据观察到的火光方位和三团报告的遭袭位置,开始在铺开的军用地图上快速测算。
手指在地图上跳跃,铅笔划过一道道计算线。
他的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他在进行复杂的三角函数计算和弹道估算。
片刻后,他再次凑到炮队镜前,仔细比对,微调着方向和角度。
如此反复几次,确认计算结果无误后,他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冷笑。
“逮住你了,小鬼子!”
王承柱抓起挂在脖子上的S300步话机,按下了通话按钮,沉声喝道:
“各炮位注意!各炮位注意!”
整个炮兵阵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炮手都竖起了耳朵。
“目标:敌炮兵阵地!”
“方位:1-8-5!距离:7-2!”
“榴弹,瞬发引信!”
“全营,三发急速射!”
“听我口令——”
王承柱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盯着远方鬼子炮火闪烁的方向。
“预备——”
所有炮手的手都放在了击发装置上,炮弹已经上膛。
“放!!”
王承柱的怒吼声未落,整个炮兵阵地瞬间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淹没!
“咚咚咚——!”
一门门重炮猛地向后坐去,炮口喷吐出橘红色的巨大火焰和翻滚的浓密白烟!
大地猛地一颤!
十二发带着毁灭气息的榴弹,拖着尖锐的嘶鸣,如同十二颗流星,以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直扑二十公里外那个正在嚣张喷吐火舌的日军炮兵阵地!
炮手们动作迅捷如电,几乎在炮身复位的瞬间,就利落地打开炮闩,退出滚烫的弹壳,然后迅速装填进第二发炮弹!
“咚咚咚——!”
没等第一轮炮弹落地的回音散去,第二轮齐射再次撼动夜空!
又是十二发致命的榴弹呼啸而去!
紧接着,是第三轮!
三发急速射!短短几十秒内,三十六发满载着怒火与仇恨的炮弹,铺天盖地般砸向了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鬼子炮兵阵地!
……
鬼子炮兵阵地上。
那些鬼子炮兵还在按部就班地执行着炮击任务,观察手在高处报告着弹着点,炮手们调整着角度和方向,军官们则背着手,带着一丝轻松和傲慢,看着对岸八路军阵地被己方炮火覆盖。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死神的镰刀已经从天而降!
“呜——!!!”
一种从未听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由远及近,瞬间压倒了己方火炮的轰鸣!
“敌袭——炮击!!”有反应快的鬼子凄厉地嘶吼起来。
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轰隆隆隆——!!!
仿佛天空塌陷,地狱降临!
三十六发重炮榴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如同精确计算过一般,覆盖了整个日军炮兵阵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些相对脆弱的日式75毫米山炮和野炮,在威力远超自身的重炮榴弹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裂!
一门山炮被直接命中,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它连同炮组成员一起炸上了半空,在空中解体成无数燃烧的碎片!
另一门野炮的炮管被炸得扭曲变形,炮架四分五裂,旁边的弹药箱被引爆,引发了更剧烈的殉爆,火球翻滚,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泥土、碎石、钢铁碎片、人体组织……混合在一起,被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向四面八方肆虐!
整个阵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炮位被摧毁,掩体被夷平,到处是燃烧的残骸和扭曲的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