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模糊不清。
金色长箭泛着耀眼神芒,射入皮肉枯萎的伥鬼胸口,它砰一声爆为飞灰。
“燕山雪!!”
花酒酒带着黑弓大杀四方,边杀边大声呼喊。
花清浅紧紧跟在身后,被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伥鬼吓得面色紧绷。
花酒酒喘气不匀,累的不行。
“阿酒。”
身后突然传来燕山雪的声音,花酒酒惊喜回头,却见燕山雪正微笑看着她。
“你……”
她正想过去,脚步却一顿,眉宇间不自觉带了几分提防。
燕山雪没动,只是冲她招手,目露不解,“过来呀,呆愣着干什么?”
花酒酒毫无犹豫举起黑弓就给了他一箭,‘燕山雪’惨叫一声化为飞灰。
花酒酒甩甩酸痛的手腕,继续呼喊燕山雪。
笑的跟伪人似的,还好意思冒充燕山雪。
花清浅在她身后小声提醒,“这只是低阶画皮妖,高阶画皮妖连记忆都可以探知,你别轻易相信……”
话未落音,花酒酒的箭尖已经抵在她脸上。
花清浅惊愕,“你做什么?!”
花酒酒皮笑肉不笑,“你是谁?”
花清浅皱眉不解,“我是花清浅……”
“咻!”
长箭射出,花清浅侧头利落躲过,恨恨瞪着她。
“你怎么发现的?”
花酒酒漫不经心搭箭挽弓,还不忘善解人意解惑,“花清浅向来自恃身份,最不屑的就是了解这些俗事。”
“你却对画皮妖这般清楚……”
她笑吟吟看着‘花清浅’,“你是谁?跟着我想做什么?”
轻风浮动,眼前人衣裾漂浮,身形拔高,面容愈加精致漂亮。
长发及踝,发间还混着灰白发丝,有种憔悴破碎的美。
“月酌!?”
花酒酒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防备道,“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阿姐,我只是想看着你。”
月酌垂下眼帘,眸色黯然无神。
花酒酒皱眉,倍感无奈烦躁,“别叫我阿姐!”
想到什么,她警惕看向月酌,“你跟着我,不会是想利用花清浅的身份,杀了燕山雪吧?!”
这还真是月酌能干出来的事!
青年露出委屈和不被信任的失望,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难过样。
下一瞬,眼前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花酒酒汗毛直立,还没来得及张望。
双肩被人从身后扣紧,耳畔一暖,灼热呼吸像飞溅的火星,烧的皮肉生疼。
扭曲阴恻的声音传进耳中,“阿姐还真是了解我。”
花酒酒飞快转身,热源消失,人再次不见。
四面八方响起低沉张狂的笑。
花酒酒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连人在哪里她都不知道,更别提瞄准射箭。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月酌语气兴味。
花酒酒可不觉得他能憋出什么好来,也没接话。
月酌不紧不慢,自顾自道,“看看我和阿姐谁先找到燕山雪……”
花酒酒顿时心慌,一双大手蓦地从身后伸出,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湿热气息呼在脸颊旁,月酌温柔软语,“若是我先找到,阿姐可不要生气。”
她拼尽全力挣扎,桎梏骤然消失。
花酒酒茫然四望,呆呆站在原地,想到月酌的话,心头浮起焦急慌乱。
“燕山雪!”
她一头扎进朦胧混沌的雾气中。
沿途无数奇形怪状的伥鬼前仆后继,花酒酒拉弦的手已经在发颤,指头更是血肉模糊。
她累得像只逃难的丧家犬,眼眶忍不住泛红。
无尽雾霭氤氲,红衣少女持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上。
回家的路太远,她好累。
“咯吱!咯吱!”
诡异的声响不知从何处传来,花酒酒抬头,匆匆抹去脸上湿润,警惕观察。
旋视一圈,终于看到前方一抹粉影,动作扭曲朝前行走。
花酒酒拉弓对准,也渐渐看清了那张脸。
她浑身皮肤松松垮垮,像在骨头架子上套了件不合身的人皮。
耳朵只有一半,手指也被削去了指头。
是城主家的小娘子。
花酒酒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松弦,咻一声破空利响。
却见小娘子速度极快匍匐下去,四肢触地,像只蜘蛛般哒哒哒冲过来。
箭矢射空,花酒酒沉下心,一边后退,一边拉弦,放开。
金光流星一样落在小娘子身周,竟一只都没射中。
她速度非常快,简直到了只剩残影的程度。
花酒酒毫不犹豫转身就逃,危险气息如同冬日寒风,呼啸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转身,仰躺,拉弓对准,射出,一气呵成。
小娘子面孔狰狞从她身上跳跃过去,肩上中了一箭,发出一声惨叫,滚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花酒酒劫后余生,气喘吁吁手指颤抖。
她歇了几息,疑惑的朝小娘子看去,奇怪,别的伥鬼死后都化为飞灰,她怎么……
花酒酒一惊,突然反应过来,拉弓就要补箭。
下一刻,黑影袭向面门,她被一道巨力重重掼到地上,黑弓脱手甩出去老远。
血糊糊的指头掐在她脖子上,小娘子脸上的皮肉像柔软的绸缎,掉的老长,松松摇晃着。
这么恐怖的脸近在咫尺,花酒酒好险没忍住呼之欲出的呕吐欲。
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痴迷划来划去,尖细扭曲的嗓音激动到哆嗦。
“就是这张脸”
“嘻嘻!”
“是我的脸!!”
下颌传来刀割似的刺痛,花酒酒死死抓着她的手。
命悬一线,朦胧中似乎听见月酌的声音。
“霓裳。”
小娘子僵住,直愣愣抬头去看。
力道松懈,花酒酒趁机一把推开她,捂着喉咙疯狂咳嗽。
小娘子并未在意,四肢僵硬站起来,双眼迷离,用恐怖扭曲的姿势朝侧方走去。
“月郎君。”
花酒酒咳够了,双眼四处搜寻,看到不远处的黑弓,急匆匆过去捡起来抱在怀中,这才稍稍感觉安心。
小娘子痴痴说话,“月郎君,你是在叫我吗?”
白袍青年身形模糊在雾色中,长发披散,无风浮动,似浓烟暗雨,透着一股缥缈虚幻的阴暗。
没人说话。
小娘子一步一步靠近,痴醉喃喃,“月郎君,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只求你看我一眼。”
“是么?”
青年终于开口,不甚在意的语调,“什么都愿意?”
花酒酒攥紧黑弓,莫名觉得这话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