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那张脸上总是洋溢着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但就在这一刻,这笑容却如同被乌云遮蔽一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面庞,尤其是那双眼睛,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森冷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随着手指不断收紧,脖子里的骨节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似乎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被生生拧断。被掐住脖颈的江和春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剧烈地震动着,却无法吸入哪怕一丝空气。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远去。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吗?这个念头在江和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奇怪的是,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她心中涌起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或许,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之际,人们才能看清楚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情感——原来是满满的遗憾啊!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可爱的牙牙,那个总是依赖着她、喜欢缠着她讲故事的小家伙。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人世,牙牙见不到她一定会伤心哭泣吧,说不定在睡梦中都会哭喊着找她呢。想到这里,江和春的心不禁揪紧了。
接着,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的爹娘。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能弄明白那火究竟是如何燃起的,更不知道爹娘在火灾之后去了哪里。这成了她心底永远的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她的心头——那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与将军之间的种种过往犹如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眼前不断闪过,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尚未完成的承诺以及欠下的恩情,如今看来都已化作泡影,即便到死,恐怕也没有机会偿还了。
“你很聪明,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激怒我,好让我亲手杀了你。”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江和春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撞倒了旁边的桌子。桌上摆放的精致茶具瞬间四散滚落,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江和春则躺在满地狼藉之中,身体因为惯性还在微微颤抖着。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她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猛地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内心无比坚定地秉持着这样一个想法,自从今夜被人肆意欺凌直到意外撞见二皇子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便深深地扎根在了她的心底。倘若要将她当作那支能够刺伤心爱之人的利箭,那么她宁可毫不犹豫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二皇子的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面对江和春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反感,他竟然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只见他缓缓弯下身躯,微微眯起双眼,轻缓地呼吸着空气中那股唯有女子身上才独有的馨香气息,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沉醉其中的表情。
这一幕场景令江和春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胃部一阵难以抑制的翻腾涌动,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你不妨猜猜看,待到明日萧安逸归来之后,一旦知晓今晚所发生之事,将会作何反应?\" 二皇子轻声说道,言语之中似乎暗藏着某种深意。
一想到萧安逸平日里眉眼间流露出的冷淡神情,江和春的心口仿佛横着一颗尚未熟透的杏子,酸涩苦楚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她深知将军定然不会怪罪于她,但或许心中仍会认为她是个惹是生非、徒增烦恼的累赘,甚至可能对她这种不断制造混乱的行为产生些许厌烦之情。
就连江和春自己都对自身感到深深的厌恶,正如当初阿苑不经意间随口所说的那般,也许她当真就是个晦气缠身的不祥之人。
然而,尽管如此,江和春仍然坚信将军必定会全力以赴地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将隐藏在幕后精心策划这一切阴谋的黑手给彻底揪出来。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所说的话——要用她来作为投靠他人的筹码,以此换取荣华富贵与声名显赫。如果想要去请功领赏,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尊贵无比的二皇子才是最为合适之人选。然而,偏偏就在今晚,萧安逸竟然不在军中,如此凑巧之事,实在令人觉得诡异难测。
“倘若他因为军纪严明而决定对你严惩不贷,甚至不惜舍弃你来维护所谓的规矩呢?”
听到这句话,江和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难受。随后,她慢慢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依旧保持着那副倔强不屈、不肯轻易低头认输的模样。
虽然她并未开口回应,但从其坚定的神态和决绝的表情中已然能够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见到这一幕,二皇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只见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丫头啊!不过你大可放心,如果他当真嫌弃于你,亦或者狠心将你驱赶出门,本皇子这儿倒正缺少一名贴心暖床的丫鬟呢。”
这番话语听起来充满了暧昧不明的气息,让江和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难受。那种强烈的不适感不断加剧,她心中暗自祈祷着对方千万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否则恐怕下一秒她便会忍不住当场呕吐出来。
恰在此时,一直默默守候在帐子外面的太监突然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压低声音向二皇子禀报:“启禀主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否现在就要沐浴……”
二皇子优雅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一缕发丝,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他缓缓地捻动着那缕发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你啊,真是比本皇子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得多呢,而且似乎远比我所预料的更具价值。乖乖地睡上一觉吧,等到明天,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咯。”
然而,尚未等江和春从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已经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踉跄着进入了旁边的帐子之中。刹那间,一种浓烈的、夹杂着硫磺气息的水蒸气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帐子。仅仅只是闻到这股气味,就让人觉得那些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在帐子的一侧,静静地站立着两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女子。她们身着朴素的村妇装扮,但那粗壮的手臂和凌厉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就在江和春刚刚踏入帐子的瞬间,这两名大娘毫不留情地直接动手,粗暴地扒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可怜的江和春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液体迎面泼洒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满满一瓢滚烫的热水!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她刚刚止住血的伤口瞬间像是被撕裂一般,丝丝鲜血再度渗透而出,染红了周围的肌肤。那强烈的灼烧痛感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身体,几乎令她无法站稳脚跟,眼前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得厉害。
“你们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啊!”江和春惊恐地尖叫着,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但那两名粗壮的村妇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嘿嘿,小姑娘,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姐妹俩可是这附近有名的养猪杀猪能手,就凭你这点小身板儿,怎么可能挣得脱呢?再说了,要是把我们惹急了,可有你好受的哟!”其中一名村妇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帘帐外传了进来:“姑娘莫要再挣扎啦,这两位大嫂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你若真是对她们不满,觉得她们这些当奴才的粗陋不堪,倒也无妨。只要姑娘不介意咱家是个阉人,老奴亲自进去伺候姑娘沐浴也是可以的嘛。”说罢,那太监的身影便映照在了帘帐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江和春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恐惧万分,她瞪大双眼紧盯着那道黑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而此时,一盆盆滚热的水正不断浇淋在她的身上,刚刚还热气腾腾的水没过一会儿就变得冰凉刺骨,与夜晚的寒冷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她一会儿感觉酷热难耐,一会儿又冻得瑟瑟发抖。
就这样,在冷热交替的折磨之下,江和春的体力渐渐耗尽,精神也逐渐萎靡。等到终于将身子洗净时,她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毫无生气,两眼一翻,径直昏厥了过去。
“啧啧啧,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看着昏迷不醒的江和春,那两个村妇忍不住赞叹道。一旁的太监则满脸堆笑地点头表示赞同,他那肆无忌惮上下扫视的目光,仿佛江和春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品一般。
只见那太监轻轻拍了拍手,那两名村妇立刻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地架起江和春走出了帐子。
......
就在这天色刚刚泛起些许鱼肚白的时候,周围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萧安逸骑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赶回了军营之中。
经过整整一夜马不停蹄地赶路,他胸前原本弥漫着的雾气竟然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往昔行军开拔之时,也曾有过中途因事临时离队一日或半日的情况,但从未像昨夜那般让他感到如此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待他翻身下马后,迅速取了所需之物,便一刻不停地朝着营帐走去。然而就在他刚刚掀起帘帐准备踏入其中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只见阿苑顶着一双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睛,急匆匆地朝他跑来。尚未靠近,便能听到阿苑那带着急切哭腔的呼喊声远远传来:“将军,您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啊!”
萧安逸闻言,连忙上下打量了阿苑一眼,心中不由得一紧,眼神微微一动之后,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掀开了帘帐。刹那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这营帐之中分明整夜无人居住,才会显得这般毫无生气。
“她在哪里?”萧安逸面色阴沉,声音低沉地问道。
“在二皇子的帐子里。昨夜不知道那几个伙头军发了什么疯,居然捉住了江和春,妄图对其行那不轨之事。幸好二皇子的人及时发现并将他们当场捉拿,我们为此审讯了整整一夜。可是那几个家伙到现在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老实交代......将军,走错方向啦!那几个伙头军关在左边的帐子里,您这是往二皇子那儿去干嘛呀!”阿苑心急如焚地喊道。
“萧将军,二皇子还睡着呢,您就这样闯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啊!”门口守卫焦急地劝阻道。然而,萧安逸仿若未闻一般,步伐坚定而迅速地径直走进了营帐之中。
一进入营帐,萧安逸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张宽大的床铺上。只见床上的被褥高高隆起,形成一道明显的弧度,显然里面有人正在熟睡。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内除了这张床铺之外别无他人,确认无误后,萧安逸这才稍稍放缓脚步,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他的脚下忽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让他不由得一顿。低头看去,只见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截熟悉的布料。这截布料已经被撕扯得破碎不堪,但依旧可以辨认出它原本应该是来自某件衣物之上。
萧安逸弯腰拾起那块布料,仔细端详起来。很快,他便发现这块布料与军中伙头所穿着的衣衫材质一模一样。不过,与寻常伙头衣衫有所不同的是,这截布料的边缘竟然用土黄色的线细细地缝合过。
看到这里,萧安逸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江和春。因为她身材相较于其他男子而言显得格外娇小,所以每次发放下来的军衣对于她来说都太过宽大。于是,她总是会悄悄地找个角落,将那些不合身的地方精心地缝补几针,好让裤腿和袖口能够更加贴合自己的身形。
想到此处,萧安逸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猛地侧过头去,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部的隆起之处。越看越觉得那隆起的形状不似一人独自躺着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有两个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
一个大胆而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心头,快得令他几乎无法捕捉到其全貌。但仅仅只是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让他的心尖颤抖不已,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下,萧安逸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