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都是您的儿子,岂可仅听二少爷之言就妄下定论。”
“你的意思是誉儿在骗我?”江素卿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誉儿乃是她亲自教导,她陪伴教导他的时间比肖蘅多了十倍不止。
她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心术不正,不仅说谎,还企图陷害自己的大哥。
“外头多有传言,世子的样貌与品性像极了侯爷,且......”吴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犹犹豫豫,似有话说又不敢轻易吐露,江素卿眸色柔和了几分。
“你在我身边已有二十来年,有什么话只管大胆说来,我不会怪罪。”
吴嬷嬷攥紧手心,极力压下心中的惧怕,问道:“夫人说世子欲害二少爷,害人不会无缘无故,缘由为何?”
江素卿冷声道:“为夺世子之位,他是被权势蒙蔽了心智。”
“可世子一身功勋,圣上早有提拔之意,来日世子的成就定在侯爷之上,他没有理由为了世子之位而陷害二少爷。”
“你说......什么?”江素卿猛地站起,眼中满是惊诧与怀疑。
肖蘅他一个害死父亲,坑害弟弟之人凭什么超越侯爷,成为圣上器重的国之栋梁,他不配。
“夫人,若不是有顾忌,早在娶亲之前,世子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侯府之主了。”
吴嬷嬷能看得出来,虽然世子与夫人势同水火,可世子还是会顾及夫人些许。
就比如他不愿接下这侯爷之位,不就是怕夫人深受打击,从而气坏了身子。
可惜世子做了这么多,夫人却仍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江素卿脚下微颤,终还是失去力气跌坐回椅子之上,口中念叨着:“不会的,不是你说的那样,肖蘅就是个被权势迷了眼的小人。”
自侯爷死后,她对肖蘅就恨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他执意弃文从武,若不是他常年前往深山习武,侯爷怎会在归途中遇害,这一切都是肖蘅的过错。
而誉儿是承载着她和侯爷的爱意出生的孩子,他不可能是那种满口胡言的卑鄙之人。
可若吴嬷嬷所言是真,那岂不是说明了此事另有隐情,肖蘅并非势利之人,誉儿也没有表面那般正直。
她该相信谁?又能相信谁?
吴嬷嬷跪着来到江素卿脚下,眼中满是坚定,“夫人,这么多年来奴婢一直很想问夫人一句话。”
江素卿双眼逐渐恢复聚焦,而后看向吴嬷嬷,“你想问什么?”
“倘若当年带世子出行之人是夫人,生死之际您是保全自己还是舍命保护年岁尚小的世子?”
“当然是舍命保护他,天下间岂有为母之人会丢下孩儿独自逃生。”江素卿回答得极快,没有丝毫犹豫。
吴嬷嬷再问:“若是您不幸......世子回府后,侯爷是否该视他为杀妻仇人,对他害之怨之?”
“......”江素卿竟无言以对。
若是她为了护住孩子不幸身死,侯爷却对孩子害之怨之,她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侯爷。
“蘅儿......”江素卿流下悔恨的泪水,一颗心痛不可言。
回想侯爷和蘅儿的父子情深,还有这么些年她对肖蘅的所作所为,将来去了地下,她有何面目去见侯爷?
微微发颤的手搭在吴嬷嬷手背上,江素卿满心慌乱地问:“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他还能原谅我么?”
“世子迟迟未成为掌家之人,便是顾虑到夫人的感受,可日积月累的伤害,要世子轻易原谅也实属有些强人所难。”
江素卿缓缓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异样光彩,“是,你说得没错,我是该放下心中成见,去好好看看他们兄弟二人。”
翌日。
肖蘅正欲出门,刚好在归一阁门口遇见管家。
“世子,夫人让您去前厅用早膳。”
肖蘅眉心微陷,似乎有些意外,“她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管家摇头轻笑:“并未。”
云舟上前两步,“那就是二少爷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咯?”
管家还是摇头:“二少爷也并未出事。”
“这就怪了。”云舟抬头望向天边,这日头也没从西方升起,夫人为何这般怪异?
她不是看到世子就吃不下饭,怎么会突然邀世子共用早膳?
“走吧。”肖蘅快步走向前厅,他也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云鹤神色淡淡地跟在肖蘅身后,并未注意到云舟没有跟上来,而是悄悄返回了归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