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申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确实如此,死者的儿子就是如此控诉曹姑娘的,可信度极高。”
姜怀虞不禁哑然失笑,讥讽地说:“曹姑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如何有能力失手将一个成年男子击倒,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邓申也感到困惑,搔了搔头皮,解释道:“但是,曹姑娘动手的那一幕,乌苏古镇许多居民都亲眼目睹了,因此她无法推脱。”
“那么,那些目击者是否看到,那位族叔当场断气?”
“这倒没有,据说那位族叔被抬回家后,是在床上躺了两日之后才撒手人寰。”
迎香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皱着眉头说:“既然当时并未立刻死亡,那么如何能将死因归咎于曹姑娘呢?”
邓申回答道:“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但那人毕竟已经去世,除了被曹姑娘打过之外,没有其他死因,所以曹姑娘自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姜怀虞沉思良久,忽然下定决心:“真相究竟如何,或许唯有亲自询问曹姑娘才能水落石出。我必须见到她。”
既然衙门尚未作出判决,这件案子的确存在诸多疑点,曹姑娘多半是受了冤屈。姜怀虞决心要想办法为她洗清罪名。
听到这番话,邓申的脸上却笼罩了一层阴霾。
“夫人,我曾贿赂的那个狱卒,只能帮我确认,死牢中的确关着曹姑娘。我曾询问是否可以探监,但他告诉我,死牢中的囚犯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即便是贿赂也无法通融……”
凌墨在心中轻轻叹息,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直接告知姜怀虞的原因。尽管这件案子疑云重重,但想要拯救曹姑娘,依旧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姜怀虞的眉头紧锁,心中迅速地盘算着各种可能的对策。
“狱吏无能为力,那么狱长呢?只要能打通关节,无论多少银两我们都在所不惜。”
邓申却依然摇了摇头,“我已经多方打探过了,假如我们出身乌苏,或许还能有所转机,但遗憾的是,我们全是异乡人,想要突然探访一个死囚,简直是毫无门径。”
姜怀虞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看到她这般无奈,凌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突然提议:“狱长之上,还有同知和知州,不妨从他们入手,寻找一线希望?”
姜怀虞闻言,眼中立刻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凌公子,你……”
凌墨轻轻一笑,说道:“我早已说过,凌某的名号或许能发挥一些影响力,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够为你提供助力。”
然而,姜怀虞的喜悦只是一瞬,随即便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凌公子,我不能因私心让你破坏自己坚守的原则。”
凌墨听后,脸上的柔和更加明显。
“姜夫子,凌某所立的规矩,不会因任何人而妥协,正如上次,我坚决拒绝接受公主府的邀请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终身不与官宦之人有任何交往,比如你,出身官宦世家,但我将你视为挚友,因为你从未利用凌某的名声谋取任何利益或声望。”
“眼下的情况亦是如此,我不会为了任何目的去讨好官场中人,但这并不妨碍我的画作在此地流传,也不妨碍‘凌墨’这个名字为你所用。”
他的画作虽从未直接献给官家人,但依然有不少权贵手中收藏着他的作品。
这是因为他在赠送画作之后,从不干涉他人如何处置这幅画,因此,他的作品才能在各处流传。
姜怀虞立刻领悟了他的意图,“凌公子,你是说你不需要亲自出面?”
凌墨微笑着点头,“没错,你我既是知己,我赠画于你乃是常情,至于你如何利用这幅画,那就不是我所要过问的了。”
姜怀虞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若能如此,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凌墨在西魏享有盛名,若能借助他的画作,敲开乌苏城父母官的门扉,必然比贿赂一名狱卒更有成效,对曹姑娘的案件也定能大有裨益!
……
夜幕低垂,暮色渐浓,众人逐一回到各自的居所,安顿歇息。
翌日清晨,姜怀虞享用过早膳之后,便示意侍女迎香去唤来客栈的伙计。
这伙计年纪轻轻,却眼神机智,一见姜怀虞便满脸堆笑,恭敬地鞠了一躬,问道:“敢问夫人有何吩咐?”
姜怀虞含笑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伙计略感惊讶,自己不过是个跑腿的杂役,入住的客人鲜少有人询问他的名字,何况是这样一位温婉而和蔼的年轻夫人,于是恭敬地答道:“夫人,小人名叫九斤。”
“九斤,我自入住此店便注意到,虽然客栈中众多员工,但掌柜对你另眼相待,可见他对你颇为器重,这也证明,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九斤略显羞涩地抓了抓头皮,笑道:“夫人过誉了,小人承受不起您如此夸赞。”
然而,他嘴角上扬的幅度几乎触及耳根。
姜怀虞微微一笑,说:“九斤小兄弟,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对乌苏城的情况不甚了解,此刻请你过来,正是想向你打探一些消息。”
九斤听她用了“请”字,心中更是欣喜。
毕竟,像他这样的身份,平时总是被人差来使去,还从未有人如此礼貌地对待过。
“夫人太过客气,您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
姜怀虞朝迎香点了点头,后者取出一小块银两递给九斤,微笑道:“小哥,我家夫人不愿白白打扰你,这点小心意,敬请笑纳。”
九斤喜出望外,拍了拍胸脯,自豪地说:“夫人,若说打听消息,您真是找对了人。小人自幼便在这家客栈效力,至今已有十多个春秋,乌苏城中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
姜怀虞微微一笑,示意他落座,然后缓缓开口:“实际上,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人,目前在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阻碍,需要官府的人出面协助。但我们在本地人生地不熟,不知该如何与官府的人建立联系,不知小兄弟是否知晓什么门道?”
她对乌苏官府的内部情形几乎一无所知,即便想要送礼,她也必须先行深入了解其中的脉络与细节,方能确保墨的画作能在恰当的时机、以最佳的方式展现出其无与伦比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