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大力掀开的声响惊动了帐内二人。
江玉沁不由一阵心惊。
她今夜的目的虽是要费尽心思爬上龙榻,可到底此计没成呢。
若是自己恬不知耻的倒贴模样被人看见,这种事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倘若入不了宫,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裴玄清都来不及瞧一眼门口处,便迅速后退两步拉开与江玉沁的距离。
他自是明白,这个营帐除了她,不会有人敢这样大的动静进来,且这个时辰,只能是她回来了。
帝王清冷的面容依旧带着怒意,瞧着并无一丝波澜,可其实心底早已打起鼓来。
帐外小女子缓步走近,面上做出一副愕然之态,话音虽轻,却莫名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呀,今夜这风,竟是如此狂野不羁……”
话毕,她转头面向尊位,像是才看清帐内景象一般,脚步稍作停顿,而后又靠近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她抬眸,眼眶泛红的望了他一眼,又低垂下头,湿润的眼眸中,眼泪欲落不落,瞧着委屈极了。
小女子嗓音沉闷,轻声道:“臣妾不知陛下已有佳人在侧服侍,贸然闯入,还请陛下恕罪。”
又叫尊称了。
上次叫尊称晾了他几日不说,还差点分床睡了。
小女子轻柔的声音明明很悦耳,可一个字一个字的出口,就如鼓锤一般,重重敲在裴玄清心底的那面鼓上。
他忙的大步绕过桌案,看着她低垂着头明显是生气又委屈的模样,面上略显无措焦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
“你听我解释”还没说出口,他忽的反应过来帐内还一群人在呢。
帝王眸光骤冷,瞥向江玉沁的方向,眼神凌厉似刀:“滚出去。”
江玉沁本就战战兢兢,惧怕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且林婉宁刚回来那一瞬,她便知今夜是不可能成的了。
此刻对上裴玄清杀人的目光,不敢再迟疑,忙的低头就往门口处走去。
富康公公也已很有眼色的摆了摆手,遣帐内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去。
林婉宁本是低垂着头,一直没看他,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小女子方才已泛红湿润的眼眸瞬间滚落下一滴泪来:“你叫我滚?裴玄清,你……”
她本是相信裴玄清对旁的女子根本没有情意。
可他身为帝王,即便什么也不做,即便他不想要旁人,身边女子也不会断,不可能这一生只有她一人。
她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开始从未苛求过。
可从不在意,到逐渐在意,直至如今交付真心,二人心意相通,她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
她知道,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横在二人中央。
哪怕明知他心里没有旁人,哪怕明知这后宫都是形同虚设,哪怕明知都是旁的女子上赶着。
她也不愿看见任何一个女子靠近他一点点,一片衣角都不愿让旁人沾染。
她知道自己太过自私,可她没有办法,她已在这份感情中完全沉沦,失去清醒。
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脱离了掌控,由不得自己。
今夜,她明明很清楚,即便她不回来,裴玄清也不会留下江玉沁侍寝。
可她还是生气,生气为什么只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见缝插针的迎了上来。
更生气,这莫名让她无法自控的情绪。
她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向他解释,哄她开心的,没想到竟会听到他说:“你滚出去”。
这样冰冷的话,是从这张方才还对着她温柔说“我等你回来”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她气极了,身躯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冲着他怒吼道:“滚就滚,你再也别想叫我回来。”
裴玄清眸底肉眼可见的慌张溢满,握紧的拳头体现了他的惴惴不安。
顾着几分帝王尊严与面子,他本想等人都退出去了再与她慢慢解释,却见她怒不可遏的转身就要往门口处去。
他手快的拉住她的臂弯:“没有让你滚。”
林婉宁正在气头上,转回身来用力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又如上次一般,她生气时听不进去话。
裴玄清不敢太过用力捏她的手腕,只能另一只手去环她的腰,紧紧箍住她贴近自己,沉声唤她:“婉儿……”
刚走到营帐门口处的江玉沁脚步一顿,低垂的眼眸倏然睁大。
身后没止住步的宫人直直撞了上去,不住的低声求饶,她才回了神,低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富康公公走在最后头,退出营帐后,将门帘放好,扬了扬手中拂尘,对着门口侍卫道:“耳朵该聋的时候就要聋,嘴巴该闭的时候就要闭。”
吩咐完,他才忍不住微叹一口气。
唉,皇上这如今,真是被宸婕妤娘娘拿捏的死死的,若今夜哄不好,不知又得折腾几日。
苦的都是他啊。
帐内
裴玄清可无暇思及其他,紧紧拥着怀中的小女子,继续解释:“你看,我是让她滚出去。”
林婉宁其实在看见帐内众人都退出去时,也明白过来了。
但她不能认错,她没错。
她故意绷着脸,扭过头不看他,又推着他的胸膛拒绝靠近:“太紧了。”
话毕,腰间的手松了些,她趁机推开他,气鼓鼓的转过身去。
裴玄清上前两步,自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
帝王微低了身子,将下巴抵在她肩头,小巧的耳朵就在一旁,更方便他解释。
“逸尘派人来送火狐皮,她趁机闯进来的,不是我宣的。”
慕容逸尘这么快就派人来送火狐皮了?
林婉宁抿了抿唇,短暂的忘了江玉沁意图勾引他的事。
思虑着要如何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慕容逸尘的意思,且不能被人发觉桑桑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