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康公公躬身应了。
片刻,帐内走进两名慕容府的仆从,一人捧着一个锦盒,二人恭敬下跪行礼,将锦盒打开,锦盒内一抹耀眼的火红色呈现出来。
一仆从垂首禀道:“启禀皇上,慕容大人今日猎得了两只火狐,特命奴才将火狐皮送来,献给宸婕妤。”
裴玄清眼眸微眯,缓缓将最后几笔勾勒完,放下手中的笔,才抬起头来,垂眸看向地上打开的两个锦盒。
看来慕容逸尘最近太闲了,新政之事还不太够他忙啊,明日便将江家与钱家的监视之事都交给他去做。
还有空给婉儿送火狐皮,婉儿会缺他这两张火狐皮?
得空得想想,朝中哪家还有女儿未出嫁,能与逸尘门当户对,身份匹配的。
要尽快给他赐个婚,等他有了夫人,就懂得不能随便送别人的夫人火狐皮了。
“富康,将朕的琼玉酿取两坛给中书令。”
献礼讨好,天子恩赐,外人只会看到中书令慕容大人如何得皇上看重。
富康公公躬身应了,命人去取琼玉酿。
外头江玉沁还在无理取闹不肯离去:“方才不是有人进去了吗?为何不让我进啊?”
“我姑母可是太后,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我。”
有太后这一层关系,侍卫们也不能对她真动刀,只能举着未出鞘的剑挡着不放人。
帐内两个宫人接了琼玉酿又恭敬谢了恩,才一同退出营帐。
江玉沁则是趁二人退出营帐,侍卫收起剑的刹那便直愣愣的冲了进来。
“表哥,人家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怎么还拦着不让进来啊。”江玉沁委屈巴巴的对着尊位男子道。
两个侍卫也一前一后迅速的跟了进来,面面相觑后,下跪认罪:“皇上恕罪,江五姑娘……”
裴玄清抬了抬手打断,冷冷道:“谁是你表哥?你一个姑娘家,这个时辰来朕的营帐做什么?”
别说他与太后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要认表哥也是要先讲尊卑之别的。
帝王冷漠的话语,严肃的面色早已将本就对他有畏惧之心的江玉沁吓的慌了神,有了退缩之意。
可大伯的命令是,要她一定爬上龙榻,只有得了君恩雨露,才能利用江家的人手为她筹谋妃位。
初来围场时,发现林婉宁直接入住了帝王营帐,她很难有机会接近裴玄清,还以为此次是很难得手了。
没成想,今夜正巧林婉宁出去了,送上门来的机会,若错过了,不知下次还有没有。
思及此,她鼓足勇气绕过桌子到裴玄清身旁:“大伯从南边找来了补身子的宝贝,我这不是第一个想到给表哥带来嘛。”
“今夜特意叫人做了,表哥定要尝尝,这东西都是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呢。”
身后的宫女将食盒里的汤碗取出来,是南方各种珍稀药材和食补菜色绘制成的一道羹汤。
江玉沁忙捧到他跟前:“表哥快尝尝吧。”
裴玄清瞟了富康公公一眼,富康公公立马上前接走了江玉沁手里的汤道:“江五姑娘真是费心了,不过这大补的东西,夜里用也不合适,不如放着明日早膳再用吧。”
江玉沁对这些其实不大在意,她的目的也不在此,所以明早还是今晚吃都无所谓。
羹汤被接走后,她便一副依恋的样子看着裴玄清,俏皮的眨了眨眼,伸手想去抱他的手臂,“明日用也可,那我陪表哥说说话吧……”
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裴玄清嫌恶的侧了侧身子欲躲开,江玉沁却仿若看不见他的躲避,双手依旧往前伸。
裴玄清登时便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推开:“朕累了,退下。”
江玉沁被推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还是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让她丢脸。
幼时的她觉得裴玄清冷漠不近人,虽然长得好看,可这性子着实是不讨喜啊,所以很是看不惯他。
可如今不同了,长大了的裴玄清实在是俊朗非凡,虽然还是一如儿时般冷峻无情,可那不重要,人家当皇帝了呀。
这一个身份,就能平衡所有的缺点。
她原本还有心思,想入宫伴君侧。
可自上次被他下了郡主之位后,其实她早已明白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入宫为妃不见得是条好出路。
可大伯的命令她无法违抗。
若是不听大伯的话,如今太后也已与大伯撕破脸,她又没有郡主之位的护持,回到江家,必然是生存艰难。
江玉沁稳了稳心神,想到自己将来在江家可能经历的日子,只能继续咬着牙上前:“表哥累了?天色也不早了,那我服侍表哥去休息可好?”
富康公公有些无语,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这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怎教的如此没有礼数,上赶着爬上龙床,这和从前的江贵妃比起来,真不像一家子出来的。
裴玄清早已没了耐心,若不是没弄清江归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打草惊蛇,扰乱了部署好的计划,他早在她刚进帐时便命人将她打出去了。
他冷冷道:“朕身边还缺个人服侍?”
江玉沁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只能拿出大伯说的,万不得已之下再提的条件。
“表哥若册封我为妃,大伯愿意带头捐出江家三分之一的财富,配合表哥推行新政。”
于皇帝来说,册封一个妃子再寻常不过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且只多一个妃子,便可令新政推行更顺利,得世家三分之一的财富。
世家财富可堪比国库更甚,即便只有三分之一,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不得不说,利国利民,是个划算的买卖。
“放肆!”裴玄清怒喝。
“深夜入男子营帐,不知廉耻,滚出去。”
只这一句话,他便知江家在想什么了。
原以为是个有种的,没成想,江归原到如今还认不清形势,竟敢拿新政威胁他,好的很啊。
江玉沁被这帝王一怒吓得微微发抖,虽说他二人幼时相识,可个中关系只有她自己清楚。
此刻帝王怒意滔天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极了。
她战战兢兢向前,想去拉裴玄清的衣角,颤着声道:“表哥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正此时,营帐帘子倏然被人奋力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