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知道,王有志他们用惯了火枪大炮,对个人武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三个只是觉得魏胜这人适合当侦察兵。
王有志看魏胜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副小孩考了一百分拿回家给父母看,而大人却没搭理的样子,忙说:
“彦威武艺精绝无双,这么多年竟然明珠暗藏,真是可惜。这对刀加的乌金多,你就是连砍一百个金兵,也不会卷刃。宝刀赠英雄,你要是喜欢,这对乌金刀就送给你了。”
魏胜大喜,他赶紧跪下磕头拜谢:“多谢恩相厚赐。末将一定多杀金兵,不负恩相之恩。”。
王有志又说:“只有神兵,不可无宝甲。”让人取了一套乌金盔甲。虽然是步人甲式样,但由于用了乌金,所以分量要轻二十斤,只有四十斤,还不如那一对刀重。
魏胜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赶紧又跪谢。王有志赶紧扶起,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在家跪父母,上朝跪天子。彦威莫要随便给人磕头,你是个英雄,这个头可值钱得很呐。”
众人大笑,魏胜觉得王相公这个人真好,慷慨大方,还没有架子。不像他现在的上司,楚州知府,天天对着他摆臭架子,拉着臭脸。
其实王有志现在对谁都这样,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觉得王相公特别赏识自己。王首长不但送了重礼,还一直把他三人送到采石矶上船,方才离去。
魏胜跟着韩家兄弟进了抗金军的地盘后,发现这是一个比钢城还奇怪的地方。当兵的很多头上都顶着个小锅,扛着怪模怪样的“朴刀”,也不嫌难看。
这种朴刀前边有个铁管,后面是木头,越来越粗,到头就变的扁平粗大。难道是用来抡人的?这样使起来,非常不方便啊。
(魏胜所在的楚州军还没有装备火枪。赵构从来都是把最新最好的武器装备都先给保护自己的上三营。)
军装也怪模怪样,不过看起来像是穿起来比较快。不顶小锅的军人,头上都戴着一个有“飞檐”的帽子,前边还有个很长的帽舌。每个人领子上都钉着小铁片,上面有不同的图案。魏胜想不出那是干什么用的。
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不由得暗暗叫苦,这抗金军莫不是个邪教?怎么都穿着奇装异服?远处还不时传来“雷鸣”声。他就住在淮河边上,自然听说过关于高全放掌心雷之类的种种传说。难道他真是个妖道?
高全听了韩家兄弟的报告,对魏胜也很有兴趣,就叫他到签押房一起聊。
魏胜一开始有点拘谨。高全威震宋金边境,麾下雄兵十万,是传说中的门神下凡,而他不过是个小指挥使,手下才三百多人,声名不显。又见他穿的军装更怪异,中间开口还有很多铜扣,让魏胜更加怀疑他是个“妖人”。
不过寒暄了一下后,高全就问起来涟水等地的情况,顿时触发了魏胜的话痨开关。他滔滔不绝讲从宿迁到海州的情况,讲了半个多时辰一息都不停。
高全也不烦,还让人叫来范山,一起到作战室去,让魏胜对着地图和沙盘讲。魏胜从来没见过沙盘,也没见过这么精准的地图,不由得呆住了。
他原来以为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淮北的地形了,结果看看人家不但知道得更清楚,还画了地图。连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小山村,山路,水井都标出来了。至于驻军的番号人数甚至马匹,都一清二楚。
他看到旁边还放着不少地图,还有一些沙盘,具体是哪里,他不好盯着仔细看,还没认出来。
他原来都想晚上逃走了,现在看到这些地图和沙盘,顿时又走不动了。他心想,就算高全真是妖人,自己也要把这些地图和沙盘记住再逃跑。
看他有点哑火,高全马上鼓励道:“这是我们这边探查到的情况,魏指挥使看看有什么差错没有?我听你刚才讲的方略很好,但没有图想不清楚。请你对着地形说吧。”
魏胜咽了一口唾沫,仔细一点点看了,竟然没有一点错误,大为佩服。他忽然又高兴起来了,对高全说:“末将本来以为自己对淮北了如指掌,无人可比,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高帅手下随便一个军官就比末将更清楚。
这真是太好了!以末将的本事,收复淮北易如反掌。原来以为韩兄弟说要全歼金兵主力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有高帅领着,还真是不难。”
他本来这时候就应该纳头便拜,请求为高帅执鞭随蹬,但因为他怀疑高全是个“妖人”,所以他虽然也跪倒在地,给高全磕头,但却说:“请高帅容末将在此学习几日。”
高全有点失望,但还是连忙扶起:“好好!都是抗金的好汉,魏指挥使想看几天就看几天。不过我们抗金军讲平等,见官不跪。以后莫要跪了。”
魏胜大喜,觉得高帅跟王相公一样礼贤下士。他虽然看抗金军不论军装还是武器,什么都怪里怪气的,但他毕竟是内行,看得出这支军队不论训练装备还是士气,都远胜宋金两军。
高全对魏胜也很器重,勉励一番,让韩静带着他熟悉情况。他们走后,高全对韩文说:“这个人算是旧军人中最强的了,本来可以接韩王的班。南宋人才其实不少,可惜赵构都不用。如果以后能接受我们抗金军的理念,一定会成为名将。”
高全接着高兴地说:“王师傅的信我看了,他到底是财大气粗,居然硬是把雷汞配制成功了。只是还不稳定,还不能大规模使用。
但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剩下就是怎么钝化的问题。这个太危险,就不让你妹妹负责了。
王师傅还让去控制莱州登州地区的金矿,这个好!我也早就想这个事。那边还是要拿下来的,再多个港口,运马也方便。你休息一下,明天就带人制定作战计划。”
根据现有的情报,北宋时,作为当时中国最大的金矿区,登州、莱州就开始使用先进的 “溜槽堆石砌灶冶炼法” 进行大规模采金,还将火药应用于开矿,实现了由淘沙金向开采岩金的转变,提高了工效和产量。
当时登莱采金每年数千两,规模已经很大。但金国占领以后,却并无此类大规模采金产量的记载。多半是工匠都逃走了,设施遭到破坏。
又过了几天,抗金军接到情报,当地的采金早就退回到淘沙金的水平了。不过由于金矿太大,号称\"尖斗砂平斗金\"。意思是一尖斗的砂子里面,就能淘出一平斗金子来。
这样的财源,金兵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在矿区设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寨子,以罗山山脉主峰罗山上的最大,为主寨。罗山山脉多怪石悬崖,每个寨子都易守难攻。
韩文正讲着罗山金矿的情况,忽然有个警卫进来跟范山说了几句,范山过来对高全说:“辛弃疾来了,还带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