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看了一眼王有志,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就说:“魏指挥使有所不知,兵法有云:倍则分之。虽然我们没有超过金贼一倍的兵力,但他们人数太多,容易乱。
我们可以通过断粮、夜袭等手段,让他们乱起来。然后一次围歼十几万,逐步吃掉他们的主力。更何况,我北地义民何止百万。”
魏胜虽然还是不太信,但也高兴地说:“好!我也觉得北地到处都是义民,很容易就能拉起队伍来。实话说吧,我本来就准备这次来临安,如果还是一无所获,我就直接自己到北边拉队伍。
我跟你说啊,想那涟水墙矮兵少,城防如同虚设,三五百人就能拿下......”
王有志想了想,问:“魏指挥使既然不愿到建康,那本官何以助你?”
见大领导说话了,魏胜忙停住关于攻打涟水城的讲演,说:“恩相若能替末将在枢密院求个前线的官职最好,便宜行事的命令也行。如果那边什么都不愿给,那就请恩相给末将一些钱粮,我辞了官职,自己去北地募兵。”
他倒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张口就要官要钱,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但在座的人没有谁觉得他脸皮厚,知道他天天脑子就想着如何袭取涟水和海州,别的不怎么考虑。
王有志沉吟了一下,说:“现在朝廷战和两派斗得厉害,汤相等人对这种事非常忌讳。公开去说,怕是未必能行。我明日上朝见了虞枢相,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虞枢相就是虞允文,他现在是枢密院副使,可以被称为枢相。
韩静忽然举手说:“我有个主意。”他在王有志面前还是原来上课的规矩,说话前先举手。见王有志点头后,韩静眉飞色舞地对魏胜说:
“南宋这边奸臣太多,魏大哥想杀金贼,哪里都会有一帮大头巾拦着。与其让王师傅为难,不如你跟我兄弟到抗金军那边,给你精兵强将,随便你杀。”
王有志本来还想看看魏胜要是真有本事,就收为己用,他这边太缺将才了。结果韩静这小子,当面就帮高全挖起墙脚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魏胜既然天天想着攻打涟水、海州,去跟着高全倒也方便。自己想留他在江南,怕是也留不住。见魏胜看着他,于是说:
“彦威你要么先跟他们去看看,我这边也帮你说着,等你回来再定下来到底去哪里?”魏胜自然乐意,只要能让他打涟水海州,他就高兴。
第二天王有志借口视察马鞍山钢铁厂,带了他们三个到了钢城。由于这里矿区和各种工厂林立,已经形成了多个规模很大的城镇,外面都将这里称为“钢城”。
本来尚书省已经奏请把这里单独设州,但太平州坚决反对这种“分裂”行为。钱知州发动钱家所有做京官的,还有太平州籍的官员,到尚书省大闹。后来汤思退终于思退,提议改设一个县。
但王有志对赵构说,要是设县,那收入就要分一部分给户部和尚书省了。赵构心领神会,他早就把这些“国企”当成他的“皇企”,各地的工业园当成他个人的“自留地”。
他对王有志感叹道:“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可百官百姓哪个不想从天子手里扣点出来?只有德义天天想着帮我赚钱,真忠臣也!”
王有志嘴上谦虚感谢,心里想:果然角度不同看问题就不同,大家都是从个人利益出发。
这皇帝就觉得官员领俸禄都是在花他的钱,官员就觉得吏员都是在花他的钱,财主就觉得雇工佃户都是在花他的钱。就是平民百姓买东西也觉得商家坑了他的钱,商家觉得消费者总想薅羊毛。
大家都是收钱高兴,掏钱难受,都觉得自己吃了亏。只有他王有志搞了股市,让大家心甘情愿往外掏钱。
魏胜第一次见工厂,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都顾不上说涟水城空虚了,张大了嘴,仰着脖子看巨大的钢铁高炉。脚下一绊,要不是武艺高强,都差点摔倒。
听人介绍说一天能出五千斤铁时,嘴里不停地算:“一套铁甲五十斤。这高炉出的铁,一天就能做近百套,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多套........”
王有志又带他们去武器展厅,魏胜看到有一对乌金大刀,顿时两眼发直,走不动了。他的兵器就是两把大刀。
他喉结动了两下,然后结结巴巴地问:“恩,恩相,这两把大刀能不能让末将试试?”
王有志看他喉咙里都快伸出手来了,不禁笑道:“你试试吧。不过这两把乌金鸳鸯刀可不轻,一把二十五斤,一把二十斤。”
他不说还罢,一说魏胜更是两眼烁烁放光,上前拿起,仔细端详摩挲,还用手指弹了弹,听声音。
他高兴地脸通红,对王有志说:“恩相在上,容末将献丑,舞弄一番。请让人打几桶水来。”
王有志不由得好奇,不知道他要水干什么,但还是吩咐人照做。
水来了后,魏胜让人拿着水桶在门外空地四个角站好。他对众人说:“俺一喊泼水,你们就往俺身上泼。要是身上沾一点水,就是俺学艺不精。”
大家都摇着头不信。魏胜也不再说什么,自己一躬身,蹭地跳到中间,摆了个跪马撩刀的架势,然后开始舞起。
一开始不算快,但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招招如行云流水。不像人耍刀,倒像刀带人。他越舞越快,后来竟看不清人影,只见一团白茫茫,如同雪球一般。
魏胜大叫一声:“泼水”!众人忙从四下对着那团“刀球”一桶桶水泼过去。接连泼了十几桶后,见水用尽了,魏胜大叫一声,跳出圈外,身上居然真的就一点都不湿。
众人轰然叫好,王有志也连称绝技。魏胜心中得意,不过看王有志和韩家兄弟虽然也叫好,但却没有其他人那样惊艳的表情,暗想他们都是刀山血海杀出来的,什么武艺没见过?自己倒是浅薄了。
想到这里,魏胜不由得有点气馁。他刚才舞刀,一来是好武之人见了神兵利器,不免想试试武艺;二来也是想在王有志这大首长面前表现一下。
他又想起王有志的“赫赫战绩”,各种传说,看到王相公下盘很稳,腰间还总是配着剑,应该是有功夫的人。不由得想王相公大概武艺十分高强,自己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