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安脸色骤变,即便是他在洛希瑶提及这个侍卫存在时,便知是冲着他来的,可是当真的在父皇面前揭露了,心中还是止不住惊骇。
他压住心中的些许慌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面上满是惊慌与迷茫,声音高扬中又带着一丝颤抖,似是十分意外,又似是想要竭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父皇!还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啊!”
“儿臣从前虽与三弟有过些许矛盾,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断断上升不到要害人性命的地步。”
“父皇,儿臣的脾气秉性您最是清楚不过,儿臣是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情的。”
“父皇万不能听信这来历不明的小人之言啊!”
说完,谢祁安便掌心向下,头磕在了大殿的地砖上。
谢祁安面色慌乱,但心中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了那般惊慌,只因他心中笃定此人洛希瑶和沈琼华假扮的,而真正下毒的侍卫早就被他的人给杀了。
只是他没想打那侍卫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打了他的脸。
那男子方才被谢荣说的要被削成人彘的话吓坏了,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此刻见谢荣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当即吓得两股战战。
一边磕头,一边哭泣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在皇上面前,奴才岂敢说半句假话!”
“奴才原本是瑞王府最外围的低等侍卫,为人胆小怯懦,所图不过吃饱穿暖罢了。”
“两年多前,瑞王殿下从边关战场上重伤而归,伤势凶险,太医彻夜守在瑞王府。”
“足足月余,瑞王殿下方才能下榻走动,瑞王府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一日晚上,有个男子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一瓶毒药和二百两黄金,要奴才将这毒想法子掺进瑞王殿下的吃食中,让瑞王殿下服下。”
“还称这毒一时半会不会发作,事成之后可以送奴才,这样奴才辞别瑞王府也不会有人生疑。”
“奴才……奴才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金子,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事成之后,奴才便向瑞王府请了辞,连夜便出了京城,来到了与那男子约定的地方。”
“奴才有一交好的友人,亲如兄弟,奴才与他约好让他在那处等奴才,二人一道离开。”
“谁知等人时,奴才撒个尿的功夫,回来就见几个黑衣人将奴才的友人杀了,还将那原本放在一旁让友人看守的装着金子的包袱给拿走了。”
“奴才害怕极了,根本不敢声张,怕引来杀身之祸,不敢回京,更不敢回老家,又身无分文,只得一路流浪。”
“皇上,奴才知晓的,奴才都说了,还请皇上饶奴才一命,饶奴才一命啊!奴才不想死啊!”
原来是这样!
谢祁安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手指微僵,心中暗恨不已。
这群废物!
杀个人都杀不明白,害得如今留了这么个把柄!
谢祁安心中明了,只怕此人真的是心腹安排的下毒的侍卫,只不过即便他是,自己也是万万不得承认的。
只不过,此人在此刻现身于京城,未免太巧了一些……
谢祁安目光转动间,眼神落在了一旁负手而立的沈琼华身上。
沈琼华察觉到了谢祁安的视线,微微侧头,二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沈琼华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没错,沈琼华确实是早就知晓这个侍卫的存在,也是她特意将人留在今日之用的。
一年多前,她初初告知谢南渊他中毒一事,便已经意识到恐怕是瑞王府内的人手出了问题。
只不过她当时与谢南渊不过是泛泛之交,二人连合作都未达成,自然不好插手询问瑞王府中内鬼一事。
且她相信,谢南渊会将事情处理好的。
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再次提及此人时,已是谢南渊刚出征不久。
有一日,暗一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外徘徊,她看不下去,便将人叫进来询问。
这一问才知,当初给谢南渊下毒之人竟然逃了,谢南渊派了一队暗卫暗中搜捕,查到了尸体后,却又发现尸体的骨骼大小与所怀疑之人不符合。
这才又重新细细探查,终于在时隔一年多之后,才找到了此人的下落。
只不过不凑巧,人是前脚刚找到的,谢南渊后脚就出征了,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暗一嘴上说没有人拿主意,不知该怎么办,可眼神却一直若有似无地瞥向她。
沈琼华即便是再蠢也知晓暗一此番用意,这是要特意来询问她的意思的。
也不知晓是不是谢南渊出征之前交代了什么,沈琼华能察觉出那些在待在沈府的暗卫,对她的态度更恭敬了。
就连暗一,连瑞王府的账簿都会拿来给她过目。
连账簿都管了,此人牵涉到谢祁安,沈琼华就更不放心撒手不管了。
而且她正缺一个理由。
于是她便交代暗一先不要轻举妄动,暗中跟着,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将人绑来京城。
后来,当洛希瑶拿出谢祁安准备的那些栽赃的书信时,沈琼华这才下令将人绑来,关押在瑞王府。
并且特意下令了不要让人审问。
为的,便是今日。
龙椅上的谢荣听完男人的话,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手死死握着龙椅把手,手背青筋暴起。
暗一此刻上前一步道:“皇上,此人离开京城之后,既未归乡,也未曾与其他友人往来,一直在外面流浪,奴才们也是寻找了很久,足足有一年多,才找到此人的踪迹。”
“只不过王爷出征,不在府中,因此才将人囚禁在瑞王府内,想着等待王爷回来再行处置。”
“不曾想因着平宁郡主的事情提前爆发了,还请皇上为我家王爷做主啊,我家王爷可是差点就没了半条命,若不是运气好遇上了裴神医,只怕早就成了……成了……”
说到此处,暗一一个八尺男儿生生挤出了两滴泪来。
“渊儿……你竟受了这般委屈,都不曾与父皇说过,父皇先前还真以为你只是找到了医术更好的大夫,从不曾想到你是中毒了。”谢荣动容道,眼角似是沁出些许泪光。
谢祁安见势不对,连忙道:“父皇,你万不能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儿臣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说着,他看向那胡子邋遢的男人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本王指使的,但你话中却漏洞百出。”
“你说是一个男人给了你毒药和二百两黄金,那人既要收买人下毒,自是不会暴露出身份让你知晓,你凭什么说那是本王的人?”
“莫不是……有人指使你这般说,目的便是要将这事情栽赃到本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