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中轩听得目眦欲裂,胆颤心惊,喘着粗气道,“你们,你们都背叛了朕!朕不会放过你们!”
陈丽妃笑道,“你还能怎样呢?叫人来杀我呀,哈哈!圣上不觉得,这宫里安静得可怕么?”
褚中轩:“......人都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
陈丽妃笑得很甜,“事成之后,郑首辅命人清扫各宫,随后便率大家出城迎接镇北王了。眼下,宫里大约只有咱们几个人。”
褚中轩惶恐万状,心里又升起一丝丝希望,看向两名宫女,急道,“趁反军还没到,你们带朕速速出宫,去南边找三皇弟,朕必有厚报!”
右边那名翠衣宫女,“你说完了么?”
褚中轩:“朕指天立誓,说到做到!”
但宫女问的不是他,而是陈丽妃。
陈丽妃:“还有最后几句!”
看向褚中轩,口齿异常清晰,“褚中轩,你给老娘听好了,你不但是昏君,还是畜生,根本不配当皇帝!落到今日众叛亲离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我陈丽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
话音落,翠衣宫女提起早就准备好的鸩酒,往他嘴里灌。
褚中轩拼命挣扎,木莲花宫女和陈丽妃上前帮忙,三人齐心合力,把满满一壶鸩酒全部灌完。
“咳咳咳,唔唔唔!”
褚中轩绝望地大声咳嗽,想把鸩酒吐出来。
翠衣宫女抬起他的下巴,不让他吐,淡淡道,“圣上知道我们是谁么?”
褚中轩:“你,你们......”
木莲花宫女自我介绍,“圣上眼高于顶,哪会看得见我们呢?我叫莲儿,她叫梅儿,是东宫故人。”
梅儿:“我们长相平平,又无一技之长,在东宫也只能做些粗使活计,平时也到不了太子、太子妃跟前。”
莲儿:“但是,我母病危,是太子妃娘娘赐下银钱,让她多活了五年。此恩,我永世不忘。”
梅儿:“我父亡故,也是太子妃娘娘赐银二十两,还放我出宫,让我体体面面为父亲办了丧事。现在,你明白了么?”
她们口中的太子妃娘娘,显然就是后来的陶皇后。
褚中轩明白了,她们是为陶氏报仇,抱着肚子痛得涕泪齐下,匪夷所思地道,“二十两,就为了二十两!二十两就买了朕的命?!”
陈丽妃不屑道,“你这条贱命,二十两还嫌贵了!”
三人眼睁睁看着褚中轩从床榻上翻滚到地上,鲤鱼打挺一样四处乱撞,受尽苦楚,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死,都感觉很解气。
不让他在睡梦中死去,就是为了让他感受死亡的痛苦。
他整天杀这个杀那个,活该自己也体验一番。
陈丽妃笑道,“两位妹妹快走罢,再晚就走不了了。”
梅儿莲儿相视一眼,背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携手往外奔。
陈丽妃答应让她们亲手杀昏君,她们才与其合谋,如今昏君已死,她们也该开始新的人生。
走回褚中轩身旁,陈丽妃用衣袖擦了擦他的脸,温柔地道,“如果你一直这般文静,该有多好。”
说完端起放在桌上的鸩酒,递到唇边。
“等等!”
梅儿莲儿去而复返,“你跟我们一起跑!”
陈丽妃怔了怔,摇头道,“不成的。我答应过郑首辅,会留在这里顶罪。我死了,新君便不会追究陈家。”
郑首辅说,无论褚中轩有多么昏庸残暴,弑君始终是大罪,因而镇北王不能弑君,以免落人话柄。
朝中大臣也不能弑君,以免无法在新朝立足。
她如果弑君,自己也得死。
但郑首辅承诺会照顾陈家。
不过他后来也说,镇北王仁慈,她要是跑了,大概也不会下海捕文书。
只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父兄是被她害死的,母亲和幼弟、幼妹也被她害得流放,她没有颜面见他们。
梅儿明白她的心结,“你觉得,你娘和弟弟、妹妹愿意你死么?”
这宫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莲儿:“他们要是打骂你,你就受着!受不了再死,先去岭南见他们一面!”
......先见一面?
陈丽妃沉思半晌,右手颤抖得端不住鸩酒,索性扔了,哽咽道,“走!”
三个身影一同跑向西南门,那是郑首辅特意给她们留的生路。
同一时间,城门十里之外,郑增华率残存的文武百官及城中士绅,恭迎镇北王、贺王妃入城。
他们早已打探清楚,贺王妃在镇北军中举足轻重,向来与镇北王并肩而行,同榻而坐。
因此致词中特意加上了贺王妃。
每个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分,贺芳亭刚与江止修和离的时候,谁能想到她会有这一天?
王驾到来,贺王妃果真与镇北王坐在一起。
郑增华不敢多看,带着众人跪地山呼,“拜见镇北王爷、贺王妃娘娘!臣等恭祝二位圣体安康,福寿无疆!”